王惠贞看着佛像，“只是以后可能不用再这样做了，恐怕佛已经不再接受我的虔诚。”
康宏扳过她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说：“佛看到的不是香蜡荤斋，听到的也不是念经的声音，佛看到的是人做事的善恶美丑，听到的是人的心跳的声音。你即便嫁了人了吃了荤了，佛仍然在你的心里，你也在佛的眼里，因为你有一颗善良真挚的心。”
听了康宏这番话，王惠贞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又再摇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康宏笑了：“你别晃头了，晃得我都想跟着你晃了，你打算住几天走？”
王惠贞：“我想先找几个要好的姐妹聚一聚，再在家里好好吃顿饭，也就两三天时间。”
康宏：“要不要我跟你去见见你的姐妹们？”
王惠贞：“女人们聚会，你不去，不过她们肯定要问起你，你不是有张照片吗，你给我，要是她们想看看你长什么样，我就给她们看。”
康宏把照片给王惠贞，杨淑芬上楼来了，她对康宏说：“他——他姑父。”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姑父，你休息了吗？你住下面云诚和云贤的房间，我都收拾好了。”
“好的，谢谢你！”康宏说着跟着杨淑芬下楼去了。
王惠贞再次站到佛龛面前，对着佛像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轻声念道：“佛啊，宽恕我吧。”
第二天一大早，王惠贞就朝林芳贞家走去，她想邀请姐妹们在林芳贞家聚会，林芳贞有单独的住房单独的斋房，在她那里最方便，她得先跟林芳贞商量。
走进林芳贞家院门时，王惠贞看见林芳贞正在她的房前打扫地面，林芳贞没看见她，她悄悄地走过去，拿了一把扫帚，在离林芳贞不远的地方扫起地来。
林芳贞听见了身后的扫地声，转过身来笑盈盈地朝王惠贞走过来。
林芳贞过来拿过王惠贞手上的扫帚说：“你放下吧，都要当别人的新娘子了，还是少干点活吧，保养得细皮嫩肉的，你的夫君才更喜欢你呀。”
王惠贞拉住林芳贞的手：“你都知道了？”
林芳贞：“你的事在你回来之前就由那些从公路养护点回来的斋姑娘们传开了，她们说你亲口说的，你说你不当斋姑娘了，要嫁人了。我开初不太相信那些话，昨天你回来，村里一下传得家喻户晓，说你把男人都带回来了，说你男人叫康宏，是从南洋来的，会开大汽车，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王惠贞微笑着点点头：“是的，是真的，他们没乱说。”
林芳贞：“我真服了你了，那个坏蛋胡仁奎没破了你，那些财狼虎豹般的奴隶主没破了你，马帮里那些男人没破了你，现在倒好了，你自己把自己送上门去让人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王惠贞脸红了，她看着林芳贞：“你一向说话文文雅雅的，今天怎么一开口就破破破的？我真那么破吗？”
林芳贞笑了：“这个破不是破烂的破，有些臭男人不是总想着要破我们斋姑娘的处吗？还谣传什么斋姑娘的经血会结成什么红灵，破了斋姑娘能得到灵药，能让男人无比幸福。斋姑娘都成了那些色鬼色狼眼里的唐僧肉，吃了就会长生不老似的，你当了这么多年斋姑娘，你那位南洋机工娶了你不就赚大了。”
王惠贞戳林芳贞腰上一下：“别逗了，走，到你屋里，我慢慢讲给你听。”
林芳贞挽着王惠贞走进自己的斋房，给她倒了一杯茶，指着佛龛上的佛像对王惠贞说：“当着佛面，你老老实实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