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和曹护士离开后,病房难得安静下来,唯有鼾声此起彼伏。
这时已是中午2点多,母亲安冉在临时床上午休。等待一天的美好时光终于来临,菲阳挥动手臂,帘子无声中合上……
曹护士在值班室里找了一圈,要下班了,可交班表不见了。她嘟着厚厚的嘴唇努力思索:是刚才和文医生开玩笑时,把值班表落在36床的床头了。
于是,她步履轻盈的快速地来到518病房,见屋里的人都睡了,便没吱声,轻轻地拉开包围着36床的帘子。值班表果然在里面床头,她上前拿起交班表。
见床上的被子高高隆起,人蜷缩在被子里,“这样对呼吸不好。”她嘟囔了一句。
出于护理的本能,掀开被子想替病人重新盖好。
但下一秒,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被她的尖叫声给惊醒。
安冉刚刚入睡,便被刺耳的尖叫声吵醒,她嗖的弹起来,扑向36床。
床上菲阳正捂着嘴做无辜装,可那瞪大的惊恐大眼睛出卖了她的狡诈。
而床旁边,曹护士的身体语言,才是真实的表达了她的惊恐和无辜。
她紧贴着墙壁,将自己的身体摆成一个大字型,那嘴巴张大的程度足矣塞下她自己的肥手。而她那双惊恐的眼睛正紧盯着——地上的三个可乐瓶盖。
安冉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而房间里被惊醒的其他人,尤其是邻床女病人的男朋友,正用他紫色的鸡公脑袋和血红的蚕豆大眼睛愤怒地骂着娘。
安冉来到床头柜前偷偷摸了一把,然后快速地绕过床走到曹护士身边问:“怎么了?”她手从后面把手中的东西塞给菲阳。
曹护士指着地上的三个可乐瓶盖,结结巴巴地说:“我看见这个——它自己飘浮在空中——在菲阳的被子里。它们着了魔,漂浮着——完全没有支撑,这怎么可能!”
“曹护士,你看错了吧,这是菲阳新学的魔术。”安冉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菲阳,笑着对曹护士说。
菲阳赶紧拿出安冉刚才塞给的小小透明吸管,摇晃着给曹护士看。
安冉从地上捡起三个可乐瓶盖,菲阳将盖子分别顶在吸管上面,暗自用意念让它们漂浮、旋转起来。
曹护士疑惑地看着,吸管是透明的,不注意看三个可乐瓶盖还真像是着了魔。曹护士扑哧地笑了起来:“你这个调皮鬼,就这么点小把戏,吓我一跳,真是!”
鸡公头的男人,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玩。于是,也学着菲阳,企图用吸管顶着可乐瓶盖旋转,然而,试了多次都失败了。
“小玩意而已!”他骂骂咧咧地丢掉瓶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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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波很快过去,但傍晚,病房人渐少时,意料中的“风险教育”便如期而来。
菲阳家的家庭教育从来如此,一件小事就能让安冉有“小时偷针长大偷金”的危机感,并最终上升到人生哲理的大问题上。
为了以理服人,就“可乐瓶盖事件”,安冉从横向到纵向,从人文到历史,从物理到哲学......总——分——总的论证了“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情感是恐惧,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
由此得出,如“可乐瓶盖事件”处理不好,小则危机菲阳的人生自由、生命健康,大则将导致整个人类动荡、甚至引发末日危机!
在长达三个小时的“风险教育”尾声,安冉提着菲阳的耳朵,在她耳边痛心疾首、语重心长地下达了第53号禁令:严禁在任何公共场所使用超能力!
原来超能力也逃不出别人家定律啊!别人家的超能力是用来拯救天下苍生、成为盖世英雄的,自己家的超能力就是用来闯祸的!
导致整个人类动荡、引发末日危机?!
我勒了个去!小爷我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智慧与美貌并存,善良与正义的化身,怎么在您的嘴里就成了妲己转世,紫薯精灭霸呢......
“听清楚了吗?!”安冉坐直身体,伸手去捋耳后的头发,刚到耳边,那只日渐干枯的手便收了回去。
安冉原有一头乌黑光亮的大波浪卷发,每每做完事,都会捋顺耳后的头发,理清衣服的褶皱,动作优雅地如同一个贵妇。每每安冉出现在学校,同学都无不惊奇:“这是你妈妈?这么年轻?头发真好看!”
如今,那头让母女都骄傲的卷发已被方便打理的齐耳短发代替,曾经优雅的套裙也被灰色的夹克衣和深蓝色牛仔裤代替。
每当被人问起,安冉都会玩笑地说:这是回归自然,放飞自我。
“听清楚了吗?!”安冉再次轻吼道。
菲阳望着她的头发,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熟练地将“如梦方醒”后的惊讶、恐惧、悔恨、接受、决心一系列表情在脸上演绎了一片,直到安冉眉目放松下来,她的表演才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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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聊,菲阳每天除了打针、按摩,更多的时候就只能是戴着耳机听听音乐,打发时间。
不过,菲阳隐约感觉到一丝危险——那个“回归自然,放飞自我”的虎妈似乎真的开始回归。
在一次安冉外出归来后,菲阳得到了母亲交给她的一对哑铃,要求她每天做五十下哑铃抓举训练。
理由是:“脚废了,那么手就必须更强壮。”
安冉这一行动证实了菲阳的预感:从前的那个虎妈即将回归!
果然没过两天,安冉的行动就升级了。菲阳再次从她手中接过,久违的英语课本和一堆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