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咖啡厅不大,位于多瑙河傍,阳光透过窗户上的蒂凡尼玻璃洒下。
窗下的菲阳,一头微卷的黑色瀑布,散落在简单的白色毛茸休闲衣上,一条同样质地、同样宽松的白色阔腿裤,晃晃当当地系在弱柳扶风般的腰间。她坐在白色田园椅上,沐浴着七彩阳光,纤细的手指勾动着咖啡杯中的小勺,动作优雅而漫不经心,好像凡尘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不是还有雷格、柏特莱姆、安德烈他们吗?不是答应父亲,只要保护好重点对象就行了吗?
伊恩自嘲地耸耸肩,彻底放下裤兜中的手机,释然地微笑着走向菲阳。
可是,这时菲阳放在桌上的手机‘叮咚’响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伊恩几乎要冲上去,夺下已抓在菲阳手中的那块毒苹果。
但是,从菲阳瞪圆的眼睛,伊恩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
他根本就没有去阻止菲阳的冲动,为了蜘蛛故事的那句‘就这些、就这样?’,菲阳差点跟他翻脸;为了海上巡逻队那12条生命,菲阳半个多月没理南熠;而且他也没有力气再阻止自己一次.....
算了!谁让红屋顶那么漂亮,再说,这个世界又有几个人能是他和菲阳的对手呢?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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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尔及尔市郊的一个私人机场里,他们见到先于他们到达的雷格、安德烈、科伦娜、博妮塔、柯尔斯廷五人。
飞机是临时租用的,已加好油,静等他们出发。
据布莱恩手机上的信息说,飞行员是美国在阿尔及尔的特工,安全可靠。
上了飞机,众人议论纷纷,猜测金家妍才是他们中的内奸,大家为城堡出了这样可耻的叛徒义愤填膺。
没有人怀疑手机信息的真实性,一则是对城堡网络安全性的绝对信任;二则也是因为艺高人胆大,就算设有埋伏,又能拿拥有超能力的他们怎样呢?一旦发生危险,会瞬移的他们尽可以带着自己的队友,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所以,当飞机在撒哈拉沙漠上空盘旋时,他们一边换装,一边像正义使者一样谴责内奸金家妍。
大姐大科伦娜最为生气,她用力将一双白皙的裸足踩进半高筒的马丁靴,狠狠骂道:“Bitch!竟敢出卖克莱斯特堡,不要让我再见到她,否则我一定亲手将她撕碎!”
科伦娜说这话时,坐在她身后的安德烈眉头微皱了一下,而正在组装枪支的雷格,手一抖,弓单夹滑落在地。
还好反应快,弓单夹才落地就被他用吸力,迅速抓了回来。
雷格咧着厚实的嘴唇,嘿嘿傻笑道:“飞机颠簸的有点厉害啊!不用亲爱的你动手,我会替你收拾她。”
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的柯尔斯廷,此时脸色更阴沉,他和金家妍一向关系不错:“也许她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呢?说不定是她的家人被人挟持...”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博妮塔粗鲁地打断:“胡说!出发前,她还去电信室和家人通了电话。”
博妮塔一边说,一边将一对护腕带到她黝黑的手腕上,原有的那串石榴石手链,被小心地放进贴胸的口袋。随着这个动作,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替菲阳整理头发的伊恩,低头悄悄骂了一句:“贱人!就是矫情!”
“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柯尔斯廷不心甘地说。
“还有什么理由,多半是被收买了。你不知道!他们韩国人有多爱整容,那胸那臀不要钱吗?”博妮塔狠狠地耻笑着她之前的竞争对手。
柯尔斯廷替金家妍辩解道:“以她的身手,只需去赌场,玩弄一下小伎俩,财源就自然广进。一定还有其它不得已的苦衷,人之初性本善,这个世界没有天生的恶人。”
博妮塔仍不肯退让半句,嫉恶如仇地说:“那么希特勒为什么要杀害犹太人,犹太人和他有仇吗?”
“据说,希特勒儿时被犹太人猥亵过...”安德烈耷拉着脸,漆黑的机窗玻璃映射着令他耻辱的脸和更令他耻辱的目光。
他深陷的眼睛猛地沉了下去,声音高亢起来:“你们看下面沙漠里,那些恐怖组织的人,全世界人们都要消灭他们。可是有人想过这些人为什么宁肯风餐露宿、衣不裹食也要时时冒着生命危险,像老鼠一样躲藏在这些见不得人的地方吗?固然有宗教信仰,民族主义的驱使,但一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不为人道的痛苦,让他们觉得活着就是为了报复这个社会!”
“所以这些人就该被一网打尽,他们是社会的毒瘤!”身为美国人的科伦娜霸气地说。
“杀光他们,那他们的孩子呢?失去父亲、失去母亲、失去家庭的他们不会继续仇恨吗?他们只是一群生了病的可怜人,只要找到医治的药方,我相信他们就会像大家一样平静地生活。”
穿好作战服的菲阳也加入这场讨论,她手反向后面,拉扯着被夹在衣领里的一缕头发。那缕头发被眼尖的伊恩迅速理出,还附带顽劣地多抚摸了一下那个后脑勺。
这动作让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博妮塔,眼睛几乎冒火。
博妮塔口不择言地骂道:“你知道像你这种人叫什么吗?‘圣母婊’!自觉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其实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将你的身体献给他们啦!你这么干净纯洁,一定可以洗涤他们的。”她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她看见伊恩几乎冒火的两眼。
安德烈冷笑道:“你以为你们是什么?自以为是的垂怜,就可以洗涤、拯救一个不堪的灵魂吗?你们从来不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
“什么?”连伊恩都好奇地问道。
“呐喊!”安德烈脱口而出:“为自己的生、为自己的死呐喊一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