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被夜飞舟听到了,一记目光狠狠地扔了过来,不但扔向了他,还扔向了常雪乔,目光中带着强烈的不满和警告。夜景盛一下就看懂他传递过来的意思了:再说一句大房不好,我就杀了你们!
他被这种意思吓得一激灵,赶紧揽着常雪乔转了个身,再不敢去看夜飞舟。
常雪乔一边自我安慰一边也安慰夜景盛,说的都是希望家族和睦的话。熙春就在边上听着,越听越生气。她也娇滴滴地说了声“我害怕”,但夜景盛没理她,看都没看她一眼。
熙春觉得自己失宠了,虽然已经是贵妾,却还是没比过年纪比她大很多的常雪乔,这让她十分不甘。她看了柳氏一眼,同样是妾,她觉得柳氏应该也跟她一样有这种被冷落的心酸,但柳氏却没有。非但没有,还根本就没把这些当回事,只管在椅子里老老实实坐着,好像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叙明堂外,穆氏已经打破了权青隐的头,有血顺着脸流下来,看着有点吓人。
她终于打累了,扫把也打折了,她把手里剩下那半截儿扫把扔到地上,人也蹲了下来,捂着脸放声痛哭。
夜温言赶紧上前,把人轻轻揽住,想安慰几句,却不知该安慰什么。
穆氏这是在打仇人,仇人害死了她的女儿,所以她能怎么劝呢?劝其放下仇恨?不行。劝其不要再伤心了?好像也不行。丧女之仇不共戴天,她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于是就只能揽着她,靠着她,无声陪伴,再时不时替她拭一下涌出指缝的眼泪。
权青隐看着这一幕,就觉得自己心里的难过并不比穆氏少。他不知曾经的夜温言已经死了,但他却知曾经那个夜温言他再也找不回来了。虽然人就在他面前,可是现在这个,心里眼里对他没有丝毫爱慕之意,从前见到他时的那种喜悦和向往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不曾相识的陌生。
他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视之人,那这一场人生再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权青隐往前走了两步,在穆氏跟前蹲了下来,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夜夫人,对不起。如果能再重来一回,我可能还是会做那样的选择。但若能重来得再往前一些,我就不会再去招惹言儿了,一定不会。”
他起身,大步向前,无视头上流到脸颊的血,一身傲气呼啦一下就显现出来。
叙明堂有半扇门晃了几下,他二话不说,一脚踹了上去。就听“咣啷”一声,门直接倒进叙明堂,还差点儿砸着正在妒忌夜无双得到老夫人疼爱的夜连绵。
“本王数月未登门,夜家如今这日子过得不错了啊!夜老二,都娶新媳妇儿了?哟,新媳妇儿还带着个闺女,夜老二你这是要给别人当爹啊?”他话说完,人直接就站到了老夫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瞅了一会儿,再道,“怎么着,本王都来了,您老人家还打算在这儿坐着?”
夜无双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张开双臂往老夫人跟前一挡,大声道:“不许伤害我祖母!”
权青隐一下就乐了,“哟,这小姑娘还挺标志,哎夜老二,要不这样吧!你把这丫头送到我府上去,我给她个侧妃当当,你就还是我的老丈人,如何?”
夜景盛吓出一身冷汗来,赶紧冲上前,一把将夜无双给拉了过来。“六殿下莫要开玩笑了,无双还小,才认祖归宗,家里还要再留几年。何况家里大丧,三年之内小辈都不得成婚。”
“你还记得大丧啊?”权青隐哈哈大笑,看着老夫人已经在下人的搀扶下起了身,他毫不客气地就坐了下去。“你知道家里大丧还娶媳妇儿,这可真是半夜不怕鬼敲门。夜老二,好胆量!”他一脸放肆地笑,赞许的话说得极尽讽刺。
夜景盛心里就纳了闷,都说如今的六殿下伤好之后已经转了性子,跟从前完全不同了。非但不再蛮横不讲理,还学得一副摄政王的作派,对什么人都谦和有礼,面带微笑。
这话到底是特么谁传的?六殿下到底哪里变了?这不还是从前那个德性吗?
夜景盛气得直迷糊,但也不能跟一位皇亲王爷对着干,便只能忍气吞声,还低声下气地问了句:“不知六殿下今日到访,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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