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形娇弱的年轻女孩子正在码头上奔逃,人群稠密之间,如同一只无头苍蝇。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被追她的人给抓住了。
“放开我……”
女孩子在三个汉子手里挣扎着,看向周围人群的目光,充满了哀求,配合上楚楚动人的容貌,实在叫人可怜。
当下便有人想见义勇为。
“教坊司抓人,无关人等退散!”
一听教坊司三字,刚冒出来英雄救美心思的几个闲人,立刻歇了心思。
教坊司中罚没的俱都是犯官家眷,无论是犯人本身,还是得罪教坊司,都是麻烦事,不是普通人能扛得起的。
于是这女孩子就是众目睽睽之下,哭哭啼啼地被那三个汉子提溜出去,塞进一辆马车里带走了。
蒙津父女和唐三戊在船上,清楚地目睹了这一幕。
唐三戊叹道:“户部员外郎陆淼,日前被查出与前鲁王府过从甚密,多年收受贿赂,隐瞒遮掩沂州赋税度支,判了刺配三千里,家眷尽没教坊司。这女孩子,就是陆家的。”
蒙津略略沉吟,说了几个字:“又是党争?”
唐三戊点头:“若非党同伐异,谁又会去翻去年已经定案的旧账。”
蒙津有点烦躁:“我早说京中党争混乱不堪,如今看来,比我预料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三戊苦笑:“若非如此,官家怎会急着召你进京。今年乃三年一度的考官之年,官家早有心做大清洗,拨乱反正,非得有心腹之人操办。你一向简在帝心,去年一炮干倒了鲁王府,堪称神兵利器,不用你用谁。”
蒙津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不是我干的,是我兄长。”
唐三戊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少放屁了!他都发配到琼州去了,你还让人家背锅,全汴京谁不知道你才是倒鲁第一人。”
蒙津手指做钉耙状抓了一下发髻,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不提这些了,先回家!”
他们下了船,吴六早准备好了车马。
蒙津父女和唐三戊先坐了车,往龙津桥而去。吴六则留在码头,指挥仆人搬运行李,因实在家当过多,光是家里的仆人和车马,搬到天黑也搬不完,所以有雇了码头上几十个帮闲并二十多辆大车。
以至于这头蒙津等人都已经进府了,运行李队伍的尾巴还没离开码头。
如此浩浩荡荡的动静,街头巷尾自然都震惊了。
不出半个时辰,龙津桥一带的市民都知道,龙津桥西那家刚刚修缮一新,挂上“蒙府”二字牌匾的人家,是个实打实的富户。
因蒙津父女刚搬进来,诸多行李人手都要安置,不便招待唐三戊。
好在唐三戊与蒙津交情深厚,不会见外。
“马上就是清明,百官休假,你也不必着急,等各衙门都复工了再去吏部报到。”
蒙津也是老做官的,自然知道这些窍门。
“等我这府里收拾完了,再请你吃酒温居,今日招待不周,恕罪恕罪。”
蒙津将唐三戊送出门。
好在吴六能干,这宅院虽新修,必要的几处却已经请了佣人,中午是厨房做的饭菜,蒙津父女匆匆用毕。
下午就有好几家同年旧友之类,投了帖子过来,约日期互相走动。除此之外,蒙津当年的上官、座师等也都需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