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到了八仙桌边,胖老头儿看了看房卫国手里拿的凤尾尊,直接问道,“你钟意这件粉彩凤尾尊?”
凤尾尊这个器型,大致是由花觚演变来的;而瓷器的花觚,是从青铜器上汲取的灵感。
凤尾尊,相当于花觚的一个变种,器型确实是挺好看的,喇叭口,脖子挺拔,肚子圆润,线条很有美感。
而从肚子以下到平底,是外撇的。为什么叫凤尾尊,就是因为这一部分,撇得有点儿像凤尾。
房卫国拿的这件凤尾尊,是粉彩的,画片是桃花春燕。
这个也有款儿,也是康熙的,双圈六字楷书:大清康熙年制。
这东西大,有将近四十厘米高呢。凤尾尊摆到八仙桌上之后,胖老头儿就没有着急先打开锦盒,而是先问了房卫国一句。
而吴夺也将青花方斗笔筒放到了八仙桌上,这东西是个漏儿,他绷一绷也无妨。
“怎么也得分个先后,你们先谈。”房卫国也不着急,跟着应了一句。
“还是先说你这件东西。”胖老头儿笑眯眯摸了摸凤尾尊的口沿,“现在内地这么多人喜欢古玩的吗?昨天也有一个年轻人来过,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应该也是内地来的。”
“年轻人喜欢的是不少,但是打眼吃药的也多。”房卫国应道。
胖老头儿的手离开凤尾尊的口沿,竖起食指摇了摇,“不,昨天那个年轻人是高手,不仅从我这里捡了漏,付款之后还告诉了我,他捡漏了,还告诉了我为什么。”
“这好像有点儿胀包了。”房卫国看了看吴夺,吴夺淡淡一笑。一般来说,如果是高手,这样的情况确实少见。
“胀包是什么意思?”胖老头儿问道。
“就是嘚瑟,哦,这个估计您也不懂,就是得意过头的卖弄。”
“我倒觉得他不像卖弄,而是一种······不好讲,不好形容,总之他的这种交流,并不让人难堪。”
“老先生,不讨论他了,既然您让我先谈,那我就出一口?”房卫国摸了摸凤尾尊。
“你不会也出一千块吧?”
“不,我出两千块。”
胖老头儿笑了笑,“这件我可以给你报个底价,一万块,可以就带上,不可以就不要讲了。”
房卫国不由看了看吴夺。
吴夺给了个否定的眼神。
这件凤尾尊,不是新活儿,而是光绪仿康熙,在座的三个人都能看出来。关键的问题就是,是光绪官窑仿康熙,还是光绪民窑仿康熙。
如果是官仿,这东西能值几万块以上;如果是民仿,那么常规来说,几千块就差不多了。
吴夺给房卫国否定的眼神,那就是说这是光绪民窑仿康熙。
当然,胖老头儿要一万块,也不算多,因为民仿的东西也有高低差距,这件算是比较精的。
这也是房卫国赶巧了,这件凤尾尊,摆在捡漏区很久了,一直无人问津;而且,胖老头儿隐隐感觉到,吴夺有着高手的气场,要不然,胖老头儿会照着官仿开价的。
这个价儿,房卫国不会要,一看老头儿态度又很坚决,就此放手。
而且,他还直接抱着这件凤尾尊又放回到捡漏区才回来坐下,继续看胖老头儿要给吴夺展示的东西。
胖老头儿从锦盒里拿出来的,确实是一件一般大小的青花方斗笔筒,画片也是山水。
吴夺一看,微微一笑。他没有说话,心下却暗道,这怎么能是很像呢?
胖老头儿也笑了。他也没有说话,却好似看穿了吴夺所想,心下也暗道,这个后生仔,确实是个高手。
这件青花方斗笔筒,虽然形制、大小一样,都是青花,画的也都是山水;但是,青花发色不一样,也就是用的钴料不一样。
这一件的发色,是典型的“翠毛蓝”,所用青花钴料是云南的珠明料。
而吴夺要买的康熙赏赐纳兰性德的青花方斗笔筒,发色淡翠,所用青花钴料是浙料。
康熙官窑,早期到中期的青花器,大多用的都是浙料;中期到晚期,才开始用云南珠明料,出现了经典的“翠毛蓝”。
上手翻底之后,吴夺才知道还有一点很像的地方,那就是底款,也是六字篆书:大清康熙年制。虽然写得不一样,但确实都是篆书。
吴夺上手之时,就顺带听了听。
没错,这就是一件康熙晚期的官窑。
没想到,以前没见过的实物,这一次居然见到了。看来,康熙晚期官窑出现过极少的六字篆书款,不是瞎传,是真的!
吴夺听完之后,轻轻放下,将两只青花方斗笔筒并排摆在一起,又看了看。
这两只笔筒虽然都是山水画片,但是内容不一样,捡漏区的那只,清丽疏朗;胖老头儿后拿出来的这一只,多了亭台楼阁和游人,而且山水风格更为雄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