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欺近,是这海蓝薄衫青年的掌风扬起,反手即将扣住萧虹仙的香肩,萧虹仙轻盈闪躲,拦腰下马之际,想要脱离葛胤的视野。
葛胤仿若洞悉一切,另一只手臂拦截住萧虹仙的去路,萧虹仙生怕葛胤发现自己,也不敢转身直面相对,两只纤指直戳葛胤腋窝。
谁知葛胤手臂一紧,想用腋窝夹住萧虹仙的纤指,萧虹仙玉掌拂袖拍向葛胤的胸口。
岂料葛胤一动不动,就站在那儿毫不闪避地受萧虹仙那一掌,萧虹仙恍然惊觉是葛胤故意而为之,目的是想测试一下萧虹仙是否会为了不打那一掌而转身面对自己。
萧虹仙紧咬唇瓣,蓦然转身,紧接着强收秀掌掌势,掌心几乎贴近葛胤胸膛停了下来。
年轻的青年少女就这样四目相对,许久许久。
葛胤敛起复杂的神色,面色阴沉,冷冷地说:“萧姑娘,你这次夜探葛某府邸是为了什么,还是为了后卿玄炭吗?”一想到在大夏被萧虹仙欺骗,丧失后卿玄炭,葛胤心中更不是滋味。
萧虹仙慢慢缩回了自己的秀掌,玉容略过一丝委屈,她口气笃定道:“总之,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般不堪。”
相爱的人相顾无言,再此陷入尴尬境地。
萧虹仙泫然转身,背着葛胤缓缓走进黑夜里,葛胤寸步难行,就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望着那秀美少女的身影渐渐模糊消失。
※※※
清晨,大宋怀远驿馆。
葛胤身着一袭海蓝圆领袍服、白玉冠束发,尽显俊朗飘逸之态,他肩头坐着的一只琥珀色的仓鼠格外醒目。
“葛大人果真是来得早,这些日子在葛大人的陪同之下这东京风貌也是大致游览了,今天打算去皇宫与大宋皇帝陛下详谈治国理政之道。”大理上德帝段廉义仰首挺胸,仿佛心情大好,欣然道。
段廉义身旁站着柔美如玉、着一身淡紫色素装的文雅少女哂道:“父皇,儿臣想去城里刺绣坊学刺绣针线之法,大宋的刺绣与大理的不一样,更为精细,所以大宋服饰花纹多彩生动,若能让我们大理的宫女们习得所长,日后带回大理传授民间秀女,对我大理刺绣纺织发展平添助力。”
“莘蓉啊,这大宋宫廷文绣院的刺绣也是工艺精湛,为何偏偏去民间市井呢?”知女莫若父的段廉义深知莘蓉心性,知道这几日虽然葛胤陪同身侧,却碍于自己而刻意与葛胤保持距离,连基本叙旧都少了许多,所以今日以学习刺绣为借口寻个独处机会罢了,但是他偏偏装作茫然不知,追问下去。
段莘蓉举止淡定,直面段廉义的审视,缓缓解释道:“古之圣贤有云: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民间自古多匠人,或许儿臣有幸在民间遇到擅长绣艺的匠人。”
“民间市井不乏三教九流之辈,人流复杂,为保护公主安危,还是由余登陪公主前去吧,陛下。”余登向段廉义作揖,急切地说。
段廉义分别睨了睨葛胤和段莘蓉,心如明镜般咧嘴洋洋一笑,否然道:“余登你是朕的左膀右臂,你需留下保护朕,况且你对东京城内不甚熟悉。”说着将目光投向葛胤,道:“不如劳烦葛胤大人陪同小女寻访绣艺如何?”
葛胤犹豫了一会,作揖道:“葛胤本就奉我皇陛下之诏令保护大理国宾,大理皇帝陛下放心,臣葛胤务必护莘蓉公主周全。”
段廉义连连颔首,甚是满意,便与依依不舍的余登匆忙离去。
莘蓉公主见父亲与余登离开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对婢女小迎小声呢喃后,小迎恭敬地行了一下礼后,带着左右侍从鱼贯入府。
原来莘蓉公主不想让人跟着自己,她只想当个普通百姓一样逛街游园,享受这其中难得的自由乐趣。
莘蓉公主目视着葛胤身后的六名皇城司侍卫,敛容道:“葛大人我们皆是乔装成百姓出行,何须带上几名侍卫,这样反而引来他人侧目。”
一脸迷茫的葛胤终于明白莘蓉公主为何今日妆容异常简朴,原来她早就打算与自己两人把臂同游民间市井了。葛胤恍然一笑,他继而敛容,装出一副谦恭之态,正色道:“公主所言有理,你们且都退下吧。”
侍卫们煞是诧异,互看对方一眼,无奈地颔首诺道:“遵命。”
汴梁街坊,此刻多了两个寻常的青年少女。
两人走了许久,却同时都缄默不言,两人并肩齐步依旧保持着一定距离,许是三年以后,难得独处的男女不知如何开口道流年时光。
“葛胤哥哥,自上次大理国离别后,蓉儿以为我们再难有相聚之时了,此次能见到你真好”莘蓉公主打破沉寂,率先开口寒暄,说道最后两个字时,声音压抑着激动的颤音,仿佛这话里被注入了这三年来每日每夜的少女情思。
面对儿时伙伴,葛胤卸下三年间故作冷漠孤僻的伪装,他温柔一笑,如春风拂面的昔日少年,道:“蓉儿,看到你如此安好,葛胤也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