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力钦闻言后聚精会神地观察整体战局,见韦允与胡全各自带领的宋军整齐有序,中间车轮阵形不断地循环更迭,打得辽军九宫八卦阵中圈阵形混乱。
宋军的布阵虽然形似车轮,但实乃以中军为轴的六花阵,弥补了车轮阵的小格局与不能突击只能持久而战的缺陷,大阵包裹着小阵,大营藏着小营,各自阵营相连,让骑兵步兵等不同兵种互相配合,达到了高效协同集中的效果。
扈力钦因这一局输得着实输得心服口服,道:“妙妙,原以为我的九宫八卦阵无人匹敌,你将车悬阵与六花阵交融在一起,出奇制胜,以势利导,若论兵法,我着实不如你。”
“大帅,不好了,耶律俨趁着我军主力与辽军决斗时,亲率二十万兵马进攻雄州城城门。”胡全一边持刀厮杀,一边将外围所探查的紧急军情禀报给葛胤。
葛胤脸色微诧,但作为主帅他一定要沉稳,以免乱了军心,他举旗一扬,准备抽调部分兵力驰援,可未曾想九宫八卦阵若是进入,要出去就是难上加难,除非达到全胜方可抽身,而此刻离全胜至少需要五六个时辰,他不禁皱眉思索着破解之法。
扈力钦一眼便看出了葛胤的所虑之事,正色道:“虽然此战是你赢了,但是我说了这一战只是我与你的决战,并非耶律俨与你的争斗,葛胤想出这九宫八卦阵,你要破一门而出,至于哪一门,每人的所思所想各具特色,你好好猜猜吧。”
葛胤扭头回望城门口的位置,耶律俨亲率二十万大军猛烈强攻不足两万军士的雄州城城门,城门的鹿角木早已被碾压,阻拦骑兵的陷马坑在浩浩大军的前仆后继下早已填平,辽军军士何其勇猛地踩着自己战友的尸身进入城门位置。
城门即将攻陷,城墙挂满无数攀爬的士兵,雄州城危矣。
微露惊讶的葛胤急道:“原来你用的也是声东击西之计啊,好那我就破了你这个九宫八卦阵。”
葛胤鉴于对扈力钦性格的了解与以往对布阵的交流判断出九宫八卦阵生门位置。
头脑高速运转下,让自己不经意间忆起十一年前与扈力钦、狄印三人在流水镇听扈力钦讲阵法的画面。
“我比较喜欢研究这设阵之法,以前看书时学过,按照要求的话,这个阵法一般只开生、死、惊、开这四门,但古人因死字犯忌,所以不开,我扈力钦本就百无禁忌,有句话说得好,向死而生,我必开死门,这也是让误入我设之阵的兄弟朋友们想起我时可以自救。”扈力钦用树枝朝着草地上的泥土圈起“死门”二字。
葛胤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喃喃自语道:“向死而生,扈力钦,我最后信你一次,希望你良心未泯。”
他扬起手中军旗,振臂一挥,下令道:“胡全与韦允你二人率外围军士强攻东南方位的死门,若成功,率十万军士驰援城门。”
韦允、胡全齐声一喝:“谨遵帅令。”二人互相配合,不消半个时辰,果然将九宫八卦阵撕开了一个裂口,十万骑兵在二人的率领下鱼贯而出,像极了漏水的水桶。
扈力钦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高声大喝道:“此战扈力钦败了,扈力钦愿意遵循军令状之诺,自刎阵前,得以谢罪全军将士的期望与陛下的厚望。”说着举起琅琊仙刀凛然就义。
这一个举动让葛胤、狄印错愕不已,也让宋辽两军惊愕万分。
一声:“力钦”脱口而出,就像十一年前眼睁睁地看着扈力钦被苟一勃所擒的场景一样,吼声震天,声嘶力竭,是什么让他们忘记了现在的恨意与怨怼,是什么激发了他们内心深处那浓浓的兄弟情义。
此时此刻的扈力钦完全能够感受到当年慕容秋水自尽的无助彷徨心境,而他更多的是在搏命,为自己许下的承诺做个交代,也在试探某人的真心。
白衣翩翩、迎风而立,那绝美的清冷女子如一抹祥云瞬间聚拢在扈力钦面前,淡紫色光辉如电光闪烁,梵姝神剑嵌入琅琊仙刀与扈力钦脖颈狭小的位置。
扈力钦欣然睁眼,嘴角扬起浓浓自信的笑容,那眸眼深处却有些许释然之意,道:“我就知道,你会出现,为大辽效忠的靖南王自刎践诺,为复仇践诺的扈力钦向死而生。”
清冷女子恍然大悟,原来这全是扈力钦试探与全身而退的阴谋,清眸闪过一抹怫然之色,而后被无奈与怅惘所取代。
辽军阵心处的扈力钦在那一眨眼的瞬间与清冷的白衣女子同时间消失无踪。
正在葛胤担忧与惊讶扈力钦举动时,城门被辽军生猛的撞开,雄州城此刻岌岌可危。
耶律俨率着大军长驱而入,顺利进入瓮城。
也在此刻,由小缺通知的以剑尊门沈护率领的代州十五万人马犹如天降神兵一般驰援赶来,左右夹击截断了入城的大军。
耶律俨见情势不妙,急道:“快关上城门。”
他之所以做这个决定,许是想靠自己一半的辽军先拿下雄州城,至少外面的辽军有三十多万人,自然不输于葛胤,而葛胤失去了雄州据点,定然掣肘,这样的如意算盘,让二十万辽军硬生生被拆分成两半,十四万的辽军硬生生被耶律俨关在了城门外,城内只有耶律俨所率的六万人马。
但是让耶律俨万万想不到的是雄州城的瓮城又是另一番天地,瓮城城上城下都站满着弓弩相对、刀剑相持、严阵以待、由杜藤率领的不足两万宋军军士。
在进入主城的瓮城门口处,大门微掩,从门中盈盈走来一位相貌极美的倾城女子,她一袭明艳动人的紫红长裙随风飘扬,紧握一把青凝仙剑,更显英姿飒爽。
耶律俨微微一怔,唤道:“音音怎么是你守城”他生平天不怕地不怕,最惧怕的就是眼前这个为爱痴狂的美丽女子,因为她的眼里从未有过自己,眸眼深处清晰可见那冷漠中夹杂着不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