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温柔一笑，把手里的食盒轻轻揭开：“放心吧，都是清淡的，萝卜炖排骨，菌子炒鸡蛋，五花肉烀大白菜粉皮子。”</p>
每一道菜都是硬菜，下饭，也适合老杨头。</p>
这跟孙氏一贯的烧菜风格大相径庭，连一块辣椒丁都找不到。</p>
“菜很好，孩子娘你有心了。”杨华忠目光深深的看着孙氏，低声说。</p>
他不是个有能力的儿子，她却是个好媳妇。</p>
“你趁热吃吧，我去喂咱爹吃。”孙氏说。</p>
杨华忠却按住她的手：“他那副样子，你一个人怕是不成，还是我来吧。”</p>
孙氏没有坚持，她确实对自己没底气。</p>
夫妇俩拿着热腾腾的饭菜来到老杨头的床前，孙氏温柔的跟老杨头那说着话，杨华忠也端着碗筷站在孙氏身旁耐着性子等。</p>
老杨头依旧保持着那副呆滞的样子，不给半点回应。</p>
孙氏扭头往杨华忠这看了一眼。</p>
杨华忠皱了下眉，“直接扶起来强行喂食吧！”</p>
两人合力扶坐起老汉，杨华忠从后面托着，让老汉靠在他身上。</p>
孙氏则俯身一勺菜一勺饭一勺汤的喂着。</p>
在这个过程中，老杨头虽然没反应，但也没有抗拒。</p>
两口子悄悄交换了个眼神，都在心里暗暗侥幸着。</p>
然而，就在孙氏准备喂第三口饭的时候，面瘫的老杨头眼珠儿突然一轮，抬手打掉孙氏送过来的勺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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勺子飞出去在地上断成两截，孙氏手里的碗也打翻在地，摔了个稀巴烂不算碗里的汤汤水水泼了她满腿。</p>
一直隐忍压抑着火气的杨华忠也忍不住爆发了。</p>
他一把将老杨头往床里头推去，老杨头的脑袋磕到床头的木头架子上发出‘砰’一声脆响。</p>
杨华忠没搭理，起身来到孙氏跟前检查她的情况。</p>
孙氏裤子湿哒哒的，上面一片油污，手摸上去还冒着热气。</p>
“烫到了吗？”杨华忠急问。</p>
孙氏却推开杨华忠，“爹的脑袋磕到了，快瞧瞧啥情况……”</p>
老杨头被推得侧身躺在床里面，面朝内背朝外一动不动。</p>
杨华忠回过神来赶紧爬上床去把老杨头翻过来。</p>
瞬间对上一双赤红的双眼。</p>
眼中灌满了仇恨……</p>
“孽子，弑、父！”</p>
一上昼就没说过一句完整话的老杨头从牙齿缝隙里咬出这四个字。</p>
这四个字织成一顶巨大的帽子，上面写着‘不孝’二字，重重压在杨华忠和孙氏的身上。</p>
孙氏顿时就慌了神，忙地摇着头语无伦次的赔着解释：“爹，老三不是故意的……”</p>
老杨头抬手指着自己磕得红肿的额头，恨恨道：“这……铁证如山！”</p>
孙氏的脸都白了。</p>
他们夫妇一辈子做包子，在村里哪怕跟别人家小孩子都是和和气气的。</p>
‘不孝’</p>
‘弑父’</p>
这罪名要是落下来了，他们在村里被人戳脊梁骨事小。</p>
可孩子们在外面打仗的打仗，当官的当官，练水军的练水军，兵部操练的操练，做生意的做生意……都得被连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