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车驶进月台，渡边彻跟着人流上车。</p>
不用特意去看也知道，车厢里已经没有可以坐的位置。</p>
四周有穿制服的上班族，也有为了应付期末考、拿单词卡在看的学生。</p>
车厢吊牌上，贴了广告。</p>
『被宝马车远远甩在身后的骑驯鹿圣诞老人』</p>
『肯德基圣诞派对桶！提供三种搭配，满足两人私享到多人聚餐的不同需求！』</p>
『《春物》联名圣诞草莓蛋糕！预定拨打电话：xxxxxx！』</p>
渡边彻的视线，在穿着暴露的圣诞服雪之下雪乃身上流转。</p>
‘怎么又是你出来卖啊，二小姐？’</p>
电车哐当哐当前进，车厢摇晃，渡边彻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p>
他抓住吊环，站在坐满乘客的座位前，眺望窗外的风景。</p>
时间已经是十二月下旬，隔着起雾的车窗玻璃，可以感受到冬天沁人的寒意。</p>
再过一周不到的时间，渡边彻高一的第二学期，即将迎来尾声。</p>
车到四谷站，下了电车，走在去学校的坡道。</p>
路上遇到的同学，不管男生女生，大多围上了围巾，校服外还穿了厚厚的外套。</p>
和紧缩脖子、一身冬衣的他们相比，渡边彻潇洒的姿势、敞开的校服，让人怀疑温度其实没有那么冷。</p>
“早上好，清野同学。”</p>
两人的上学时间一致，五天有三天会在这条上坡路上提前汇合。</p>
剩下的两天在鞋柜。</p>
清野凛点点头，没打算说话，但看到他直勾勾露在外面的脖子，还有敞开的校服，还是没忍住。</p>
“渡边同学，你真的不冷吗？”</p>
“当然不冷，我脑袋又没问题，真冷的话，怎么可能不多穿衣服。”</p>
清野凛点了下头，没再开口说话。</p>
从冬季露营回来后，三人的关系并没有多少改变。</p>
九条美姬不在，两人继续在人类观察部看书浪费时间；</p>
九条美姬在，浪费时间的方式变成争吵，然后受伤的永远是渡边彻。</p>
后来他学乖了，买了一副国际象棋，终于把自己从战场上解脱出来。</p>
正走着，迎来跑来一队留着整体寸头的男生。</p>
大冬天的早上，他们穿着夏季运动服——短袖短裤，一个个拼了命似地喊口号，白色的雾气大口大口从他们嘴里喷出来。</p>
“神川！”</p>
“Fight！”</p>
“神川！”</p>
“Fight！”</p>
是棒球部。</p>
据国井修说，新任的二年级部长立下誓言：如果明年进不了甲子园决赛，为了向神川所有师生谢罪，棒球部要在校门口土下座。</p>
老实说，渡边彻原本压根不关注棒球部，进没进甲子园根本无关紧要。</p>
不过一堆人跪在校门口，那场面应该很有趣，他决定明年暑假守在电视机前面，好好地给他们喝倒彩。</p>
队伍靠后的位置，国井修也在扯着嗓子大喊。</p>
渡边彻朝他敬了一礼。</p>
‘你干什么？’清野凛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p>
渡边彻放下手，说：</p>
“部长，你不好好反思一下吗？这才是玫瑰色的高中生活，我们人类观察部快和每天喝茶的轻音部同流合污了。”</p>
‘你怎么知道轻音部的情况？’清野凛的眼神传递出这样的意思。</p>
“这就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我给你细细道来。”</p>
两人和校门口值班的老师行完礼，迈步进了校园。</p>
那颗巨大橡树的树叶全部掉完，光秃秃的枝丫上，逗留着麻雀。</p>
“在某个夜晚，我打开电视机，看到TBS电视台正在播放一款叫《K-ON！》的动画，里面......”</p>
渡边彻以‘在某个夜晚’为故事开头的一瞬间，清野凛就没在听了。</p>
换上室内鞋，走进班级，温暖的空气让人身体放松。</p>
距离早班会还有点时间，班里的人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努力备考。</p>
“渡边君，早上好。”池田和美打招呼。</p>
“早上好。”渡边彻把书包挂在课桌靠走廊的一边，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课本和《追忆似水年华》。</p>
“马上就要圣诞节了，渡边君有什么打算吗？”</p>
“我只想认真准备期末考试，继续制霸岛国，蝉联全国第一。”</p>
“渡边君的话，一定能轻易做到吧！”</p>
“承你吉言。”渡边彻把作业整齐地放一边，翻开《追忆似水年华》。</p>
这本书太重了，必须在回老家之前解决掉才行。</p>
“不过圣诞节也必须好好过哦。”</p>
“理由呢？”</p>
“SKE48一首叫《1！2！3！4！请多指教!》的单曲中，有一句歌词：『圣诞节、情人节、生日，据说这是恋爱的三大决战日』”</p>
“我有女朋友了呀。”</p>
“渡边君！”池田和美把渡边彻打开的《追忆似水年华》拿走，“你该不会以为交往以后，恋爱就结束了吧？感情是需要好好经营的！”</p>
“是吗？”</p>
“当然啦！女孩子是浪漫的忠实信徒，就算是九条同学那样的人，也会希望过一个浪漫的圣诞节！”</p>
今天九条美姬不在，岁终年首，公司似乎异常的忙碌。</p>
放学后，渡边彻和清野凛说起这件事。</p>
当时两人坐在窗边，在下国际象棋。</p>
透过没有隔音功能的玻璃，能听到冬日黄昏下吹奏部的练习曲，还有操场运动社团的呐喊声。</p>
麻雀时不时成群结队地从橡树上飞起，然后又齐刷刷重新落在枝桠上。</p>
“R桑，你也追求浪漫吗？”渡边彻用战车将死对方一名骑士后，把玩手里的国王棋子。</p>
这幅棋花了他不少钱，相当高级，棋子除了有足够的重量外，摸起来的手感也非常舒服。</p>
清野凛手抵住下巴，一边思索，一边说：</p>
“没有刻意想过这种事，但身体毕竟是少女，对浪漫的事没法做到排斥。”</p>
她捏住皇后，移动了很长一段距离。</p>
渡边彻看了眼，如果他一定要用战车吃掉骑士，自己会损失一位主教，接着还会有被将军的危险。</p>
“就连清野神也不能抵挡浪漫的诱惑啊。”他移动己方的一枚骑士，“你家里会过圣诞节吗？”</p>
“聚餐。”清野凛盯着骑士的位置看了好一会儿。</p>
“大家族也会聚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