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善寺」是伊豆中部著名的温泉小镇。</p>
这里有整个伊豆半岛最古老的温泉，也是《伊豆的舞女》的故事发生地。</p>
小镇被群山环抱，渡边彻预约的温泉旅馆，也在山里。</p>
两人的房间，是一间面朝大海的和室。</p>
“我喜欢这里。”渡边彻坐在廊檐的阳光里，“近处，有樟树、梅树、樱花树；远方，是太平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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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条美姬懒洋洋地坐在室内。</p>
她用像是取笑，像是期待，又像是恶作剧的悠扬语调说：</p>
“你是想洗了澡再穿，还是现在就穿？”</p>
“瞧，海面多平静。”渡边彻指着大海。</p>
“那就现在穿。”</p>
“樱花多么......咦？”渡边彻从廊檐探出身，“刚才飞过去一只鸟，好像是百罗鸟，尾巴那么......”</p>
“过来。”九条美姬声音冷下来，命令道。</p>
渡边彻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过去，嘴上说：</p>
“晚上，你可别耍赖。”</p>
“姐姐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兑现过？”</p>
渡边彻走到她身前，脱掉上身衣服，九条美姬手搭在他的裤头，给他脱裤子。</p>
“呼——”九条美姬对着那儿，轻而长地吹了口热气。</p>
肉眼可见的反应，让她呵呵笑出声。</p>
渡边彻看着她娇嫩的嘴唇，克制自己邪恶的想法。</p>
九条美姬带来的和服相当华丽。</p>
和服以红色为基调，红底之上是彩色祥鸟，袖口处则绣了黑色的九条藤，色泽非常明亮。</p>
“来，先穿衬袍。”九条美姬笑着说。</p>
“啊——”渡边彻哀嚎一声。</p>
九条美姬一边欣赏他绝望的表情，一边给他合上衬袍前襟。</p>
“然后是布袜。”九条美姬蹲在他脚边，把布袜后跟向外翻，示意他把脚伸进去。</p>
“绝对不合适，真的！”渡边彻用力说道。</p>
“本小姐帮你穿衣服，你还想要什么？快点！”</p>
渡边彻心不甘情不愿，手搭在她肩上，把脚伸进布袜。</p>
九条美姬细心地给他扣上布袜的别扣。</p>
“乖，最后的和服。”</p>
渡边彻已经放弃挣扎，展开双臂，任由九条美姬给自己穿上大红色的华丽和服。</p>
合上和服前襟，系宽腰带的时候，九条美姬一直在笑。</p>
“脱了吧，绝对很丑！”</p>
“哪里丑了？很好看。”九条美姬使劲一勒腰带，笑得眼泪都要下来了。</p>
系完腰带，她让渡边彻蹲下。</p>
渡边彻一屁股坐榻榻米上。</p>
“艺伎不是这么坐，来，姐姐教你。”九条美姬跪坐在地，双手叠放在膝上。</p>
“等一下。”渡边彻站起来，穿着和服，蹬蹬瞪走到廊檐。</p>
他稍稍探出头，左右看了两遍，确认这个地方的确靠近悬崖，不可能有人经过。</p>
回过头，九条美姬捂着肚子在笑，什么艺伎的坐姿，全没了。</p>
“果然还是脱了吧。”</p>
“快点！”九条美姬拍拍身边，示意他赶紧照她的坐姿坐下。</p>
她严厉的语气里，依然带着控制不住的笑意。</p>
渡边彻只好乖乖跪坐在榻榻米上。</p>
“手要这么放。”九条美姬伸手矫正他的姿势，“背要这样，对，很聪明。”</p>
指导完，她站起身，拿出一个‘高岛田式’的假发。</p>
她稍显冰凉的小手，扶起渡边彻的刘海，给他戴上假发。</p>
做完这一切，她欣赏地绕着渡边彻转了一圈，然后突然想起似的拿出手机，对着他疯狂拍照。</p>
“拍照可以，绝对不能外传！”</p>
“放心。来，双手伏地行礼，头也低下去，很好。然后这样——”</p>
九条美姬在下巴处比了一个羞答答的兰花指。</p>
“......”</p>
“不错不错！”</p>
九条美姬拿出一柄折扇，轻轻挑起渡边彻的下巴，另外一只手上的手机，已经进入摄像模式。</p>
“......”</p>
“真漂亮，我喜欢你，渡边小姐！”九条美姬笑着说。</p>
“......”</p>
“说你也喜欢我，快。”九条美姬手机对准他。</p>
“.......我也喜欢你。”</p>
“声音，声音，注意声音！真漂亮，我喜欢你，渡边小姐！”</p>
在九条美姬凌厉的眼神下，渡边彻用柔和的嗓音说：“我也喜欢你。”</p>
他快疯了。</p>
“哈哈哈，别不开心啊，来，自己看看。”九条美姬用牵美人的姿态，牵起渡边彻。</p>
两人来到全身镜前。</p>
透亮的镜子，里面出现两位“美人”的身影。</p>
“比上次我们俩在京都点的艺伎，那个祇园第一美女艺伎都要美。”九条美姬称赞道。</p>
总感觉只是安慰伤者的赞美。</p>
“......还行。”</p>
看着镜子的美貌，欣赏自己“美丽”的一面，渡边彻总算有了一点点安慰。</p>
他抖抖和服长袖，说：“我孰与美姬美？”</p>
“君美甚，美姬何能及君也？”九条美姬十分配合。</p>
渡边彻自鸣得意地“哼”了一声：</p>
“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我无人可及，什么九条美姬，什么清野凛，乌合之众。”</p>
“美，你美。”九条美姬的笑，从开始就没停下来过。</p>
“......果然还是脱了。”渡边彻伸手拿掉假发。</p>
中途，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扭头看向九条美姬：</p>
“这个和服的尺寸是我的，那你怎么办？”</p>
“不穿啊。”她理所当然地回答。</p>
“不穿？”渡边彻稍稍提高音量，“我那么信任你！那么期待你！你居然骗我？！”</p>
“急什么？”九条美姬没好气地冷眼瞅了他一眼，“还有一件。”</p>
“那就好。”渡边彻松了一口气。</p>
折腾这么久，廊檐那边的日光染上茜色，海面微波荡漾，起风了。</p>
“离晚饭还有点时间，泡一会儿温泉？”渡边彻问。</p>
九条美姬呻吟着舒展了一下走了一天的身体。</p>
她展开修长柔美的双臂：“伺候我换衣服。”</p>
“求之不得。”</p>
“嗯？刚教你的礼仪呢？”</p>
“......”</p>
京都祇园艺伎第一美女·渡边，伺候东京来的客人更衣。</p>
给九条美姬雪白诱人的身体穿好浴衣，渡边彻终于能脱掉和服了。</p>
两人穿上拖鞋，渡边彻拿着毛巾和衣物，前往独属于这间房的温泉。</p>
“温泉是从山上喷出来的，一直流进太平洋，很干净，而且来之前，我特意让老板清理了一遍。”</p>
“还行。”</p>
“等以后，我们要去哪旅游，我就先在那盖一栋房子，或者买一栋新的？”</p>
“那样反而限制随意出行、想去哪就去哪的乐趣，像这次，让人把东西全换一套就可以了。”</p>
“听你的。”</p>
通往私人温泉的小径，种满代代花、鬼蕨、凤尾松。</p>
还有一条手掌宽的浅溪，水仙在两侧开着白色的小花。</p>
温泉突出自然情趣，唯一的人工痕迹，是地面精致的石头灯笼。</p>
两人脱掉衣服，进了温泉。</p>
身体全泡在里面，只稍稍露出肩膀，背靠温泉边，遥望夕阳下的大海。</p>
气氛安逸舒适，让人不想开口说话。</p>
但正因为它的难得，所以渡边彻忍不住惋惜：</p>
“真想永远这样。”</p>
九条美姬轻轻挪动位置，温泉泛起涟漪，她依偎在渡边彻怀里。</p>
蒸腾的水汽，柔和的灯光，两者交织在一起。</p>
这是一个寂静的黄昏，除了温泉水的流动，只能听见树叶与树叶的摩擦声。</p>
恋恋不舍地泡完温泉，两人回到房间。</p>
给前台打了电话，立马有服务员送来晚餐。</p>
“失礼了。”</p>
走进来的两位全是女服务员，且都穿着浅绿色和服，非常适合春天。</p>
她们跪在两人桌边，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摆好食盘。</p>
动作优雅，每摆一道菜，其中一人都会柔声介绍菜的来历。</p>
伊豆的鲍鱼，静冈的哈密瓜甜汤，琵琶湖早春抱卵的诸子鱼，某某菜园的蔬菜，哪里的龙虾，什么时候捕的螃蟹。</p>
她们的声音轻柔，令人舒适，就像下雨天，敲打青瓦的雨水。</p>
摆放筷子和毛巾时，她们会微微弯腰，双手拿着，恭敬地放在两人身前。</p>
“两位请慢用，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尽管吩咐。”</p>
她们微微行礼，跪着后退几步，然后起身，迈着小碎步走向房门。</p>
出了房门，又朝两人鞠了一躬，才轻轻把门合上。</p>
房间重回安静，渡边彻看着眼前的九条美姬。</p>
“我点的艺伎什么时候来？再不来，我要不开心了。”他笑着说。</p>
九条美姬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放下刚拿起的筷子，转身进了卧室。</p>
只剩渡边彻一个人，但他的心跳却把整个房间填满。</p>
吃了一口菜，又放下筷子，拿起茶喝了一句，还是不尽兴，忍不住倒了清酒。</p>
连着喝了好几口，澎湃的热血才得到稍稍的缓解，他开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菜。</p>
大概十分钟后，九条美姬出来了。</p>
她将头发盘在脑后，扎了个簪子。</p>
身上的和服款式，和渡边彻洗澡前穿得差不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