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当天的故事，『小泉青奈』乘坐电车返回公寓。</p>
拥挤的人潮，随处可见的时髦广告，总感觉浑浊着工业废气的污浊空气。</p>
这里，和乡下完全不一样。</p>
“下一站，信浓町，信浓町。”</p>
『小泉青奈』跳下电车，书包竖着挪到身后，带子跨在右肩。</p>
她双手插在裤兜里，如同踩着弹簧似的走向检票口。</p>
她心情特别好。</p>
好得就像能延伸到全国各地的铁轨一样。</p>
能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p>
“哼哼哼，嗯哼——，哼哼。”</p>
哼着自编自导还有点好听的曲调，她仿佛跳舞似的轻盈扭身，躲开因为打闹差点滑倒的女子高中生。</p>
躲开之后，她双手依然插兜，膝盖高抬，用膝盖轻轻抵住即将倒地的女子高中生的背。</p>
“小心哦?~”她眨眨右眼。</p>
在女子高中生们痴迷的眼神中，『小泉青奈』半点不停留，哼着歌，像一串音符似的朝检票口徜徉而去。</p>
“好帅——”身后响起激动又使劲压低的尖叫声。</p>
出了站口，在面包店买了新鲜的法棍、漂亮的蛋糕，法棍用同样漂亮的报纸包着，蛋糕则是精致的包装盒；</p>
去往红绿灯的路上，用一辆摩托车的后视镜整理发型，感觉自己很帅；</p>
过斑马线时，帮带孩子的年轻妈妈拿购物袋，分开之前，戳了戳婴儿那只有核桃大小的拳头。</p>
普通的风景，走了好多遍的回家路，一切却那么鲜活，好像照片恰到好处地拉高了饱和度。</p>
路过501，她敲了敲门，不管有没有反应，偷笑着溜回了502。</p>
“我回来了。”就算没人也要喊。</p>
面包放桌上，她回到卧室，在超级大超级软的床上滚来滚去。</p>
最后，心满意足了，仰躺在上面。</p>
她朝天花板伸直右手，张开五指，看似要抓住什么，其实是在欣赏“自己”指骨分明、修长白皙的大手而已。</p>
“今天心情很好？”渡边猫不知何时蹲在卧室的飘窗。</p>
已经不会被吓到了，有了两个人在一起的觉悟。</p>
“不告诉你。”可爱的十六岁小泉老师翻身，趴在床上，拿出手机。</p>
玩着手机，她又说：“渡边，我问你个问题，清野、九条、明日她们三个，你最喜欢谁？”</p>
“嗯——”渡边猫发出迟疑的声音。</p>
“清野？”『小泉青奈』扭头过来。</p>
“不管看多久，视线离开时，永远依依不舍的腿，的确很不错呢，但是吧，嗯——”</p>
“九条？”</p>
“啊，高高在上的女人！鲜艳而多情的小嘴！”渡边猫赞叹一声，转而又迟疑道：“不过——”</p>
“那就是明日麻衣咯？”</p>
“学姐，喜怒哀乐全是因为渡边彻，全世界只爱渡边彻，怎么说呢——”</p>
“烦死了，你到底最喜欢谁啊？”『小泉青奈』不满地坐直上半身。</p>
“你觉得呢，小小泉老师？还有，能麻烦别用我的身体鸭子坐吗？”渡边猫说。</p>
“我就要，我偏要！”『小泉青奈』双手撑着床面，摆出标准的鸭子坐。</p>
望着眼前得意的她，渡边猫认为对于现在的小泉老师，十六岁的『小泉青奈』可能是最头疼的学生。</p>
然而就算再头疼的学生，小泉青奈依然会耐心地引导，绝不会放弃，她就是这么一个人。</p>
眼前十六岁少女的心底，藏着同一份善良与温柔。</p>
“怕了吧？怕了就乖乖告诉我！”这样说着的少女，正无意识玩着渡边彻的脚。</p>
鸭子坐的人似乎有这样的习惯？</p>
渡边猫决定还是不要挑明的好。</p>
杀猫是一件必须批评的事，但终归不犯法。</p>
“我最喜欢的人小泉老师。”猫说。</p>
“诶？”少女感觉很吃惊，甚至玩弄袜子的手都停下了。</p>
“不是你，是现在的小泉老师。”</p>
“我当然知道！”『小泉青奈』脸红起来，手上更加扭捏用力地揉着脚趾。</p>
过了樱花落下十五厘米的时间，她又问：“那，你为什么喜欢她？”</p>
“因为我不想回答你的上一个问题。”</p>
果然没有心！</p>
『小泉青奈』抄起枕头，朝飘窗上的猫扔了过去。</p>
枕头还在空中，渡边猫四散开来，变成无数只萤火虫，纷纷扬扬地朝『小泉青奈』飞去。</p>
“啊——”『小泉青奈』掀起被子，连头带脚裹住自己，“你走开，不要过来，走开啊！”</p>
少女的感情真丰富，戏挺多。</p>
第二天，周五，开学第一周的最后一天。</p>
渡边彻手里捏着掉落的玫瑰花瓣，刚走进教室，国井修就凑上来。</p>
“渡边，有事找你！”</p>
“今晚玩不了游戏。”</p>
“不是这个，是教练找我，让我问你有没有打棒球的打算。”</p>
“有什么好处？”渡边彻走回座位。</p>
路过清野凛时，他把玫瑰花瓣放她桌上：“自己的垃圾，自己处理。”</p>
国井修短暂地被这片不该出现在教室的玫瑰花瓣吸引了注意力，但又立马看向玫瑰花前面的一木葵。</p>
“早上好，国井同学。”来自一木葵语气欢快的问候。</p>
这是彻彻底底朋友之间的问候。</p>
“一木同学，早上好。”国井修摸摸自己的寸头，视线又转向从书包里拿出课本文具的渡边彻。</p>
“你去不去？我们一起打进甲子园决赛！”他大手一挥，像是介绍自己的帝国。</p>
“我不是问你了吗？去有什么好处？”渡边彻拿出没有包书封的课本。</p>
因为『小泉青奈』的事，还没来得及去买新的书封，九条美姬大概也不会允许他用女性动画角色做书封了。</p>
‘再见，英梨梨，让你再次成为败犬真是不好意思，我心里永远爱你。’</p>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和我一起在烈日下训练，每天投出上百个球，然后在甲子园一鸣惊人！”</p>
渡边彻没任何兴趣的“啊”了一声。</p>
说起来，英梨梨的双马尾能击飞棒球吗？</p>
“今年说不定会请人气女声优来开球！到时候可以近距离接触！”</p>
渡边彻不是很感兴趣的“嗯”了一声。</p>
“只是打进地区决赛，就能变得受欢迎，比地区决赛更厉害的甲子园，你有想过会那个盛况吗？”</p>
渡边彻姑且望着教室天花板想了两秒，然后问国井修：</p>
“我还能变得更受欢迎？”</p>
“......你怎么就是不懂呢！关键不是受欢迎，而是青春！热血！梦想！”</p>
“你就是想找个人陪你练球吧？”渡边彻戳穿青春热血梦想的谎言。</p>
国井修装模作样的愤怒起来：</p>
“渡边，你成绩上已经是全国第一！文化活动也拿了全岛国吹奏乐大赛金奖！就不想找点事做吗？清醒一点，不要虚度光阴，高二一辈子只有这一次！”</p>
旁听呢一木葵，噗嗤一下笑出声。</p>
在她身后的清野凛，就算这边吵闹，依然全神贯注地看书。</p>
她喜欢安静，但不会因此无端指责那些吵闹的人——这里是公共空间教室，在她的人类观察部另当别论。</p>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刚才吵的人是渡边彻，她绝对会用她最清脆悦耳，以最刻薄的语气说：‘蠢话不要说那么大声，你是耳朵不好，还是脑袋出问题，以为所有人跟你一样耳朵不好。’</p>
暂且不说她，太多了说不完。</p>
渡边彻从清野凛身上收回余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