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去,什么情况?”我眉头紧蹙,将表姑扶了起来,开口问道:“表姑,我已经给你烧了表文和冥钱,怎么就过不去了?是有小鬼拦你,不让你过么?给他分些冥钱就好了。”
“不是的,小琰,呜~呜~是看守的鬼差说,我是除夕那天死的,天地不收!”
天地不收?闻听此言,我心里一惊。什么是天地不收,阴府还有这个规矩么。看来得查一下典籍了,再想办法将表姑送走。于是我安慰表姑道:“表姑,这样,我给你找一个魂龛,你先安定下来。等侄子查明原因,找到方法,再把你送走。你也别担心,侄子现在还是有些道行的。实在不行,我亲自带你去阴府。”
“那…那麻烦你了,小琰。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幸亏有你。呜~呜~呜~”说完表姑又开始哭上了,我在心里暗自捧腹,难道女人变了鬼都这么爱哭么。哭能解决问题,还要努力干什么…
带着表姑来到仓房,挑了一个最好的檀木魂龛,让表姑暂时住了进去。将魂龛放在东屋桌上,我点燃了三根草香拜了拜,然后插在魂龛前的香炉里。想了想,我左手结剑指凭空画了一张“封魂符”,然后挥手将符籇打向魂龛。符籇一入魂龛,便隐灭下去。
“表姑啊,表姑,你可别怪侄子。我现在要去查点事儿,时间不知道多久。我怕你思念家人,控制不住自己跑去见他们,那对你和家人都没什么好处。所以才出此下策,把你封在魂龛里。希望你能体谅一下侄子的苦心。”剑指一竖,立在胸前,我朝魂龛拜了三拜,算是给表姑赔礼。
上文书提到的“镇魂符和封魂符”,都是在刘先生家中暗格里的《符箓秘典》上学到的。这本书包含了杂七杂八的符籇,我也是阳神修成以后,才运用自如的。这次要解决“天地不收”的问题,看来还是要寄托在刘先生留下的典籍上了。
转身来到仓房,打开暗格。翻找出几本关于阴府的典籍,我带回东屋查看起来。在一本名为《阴间杂录》上有这样一段记载,“相传上古时期,鸿蒙初开,天地方立。尚只一界,名为太初界。此界内人、鬼、神混杂一气,极为不便。人类相比鬼神过于弱势,故而饱受其侵害之苦。后太上三清感召天地,以太初界为本,创立三界。分别是人界,地界,和天界。三界之中人界最大,是其他两界的根本。而其他两界,又深深影响着人界的运行。可以说,三界本为一体又泾渭分明。”
“地界又称为阴间,是人及所有生灵死后,灵魂存留之所,可以看做是人界的缩影。在阴间有阴府掌管一切秩序,由阴天子和十殿阎罗统领,数十万阴兵驻守。又有十大冥帅行走世间,缉拿阴魂厉鬼,维持正法。”
我详细记忆着书中关于阴府的每一段介绍,说不定这些东西将来能够用到。然后又耐着性子读了下去,“所谓,天地不收。是指在除夕这天,天界和地界的大门全部大开,神仙的投影化身和鬼魂来到人间接受供养祭祀,为期半月。期间天门和地门大关,只有在正月十四这天才可以重开。除夕这天去世的人,错过了进鬼门的机会,于是“天地不收”。
看到这我有一个疑惑,既然现在不可以入鬼门,那么等到正月十四过后不就好了?为什么还不让进,书中没有给出答案。我又翻了其它几本关于阴间的书,上面只有关于阴府和府官的记载,“天地不收”却只字未提。
这可如何是好,我知道表姑是不能再拖下去的。有道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么地上一天,地下的时间也不一样啊。据我推算,地上一天,地下应该是三天。拖延了近一个半月,难保阴府不把表姑按照无主游魂处理,给销了魂籍。
如此一来,就算正月十四后,表姑能够下到地府,也无法转世投胎了。想到这里,我就感觉一阵头疼。“表姑啊,你还真是一个命苦之人。要不是我不会算命,我真想给你算算,你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惹下这么大因果。唉,大话也说出去了,还是亲表姑。抱怨无用,还是想想办法吧。”
又将所有关于阴府的典籍翻了一边,思来想去,我决定先去鬼门看看。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办法,解决这“天地不收”的问题。
鬼门又称“鬼门关”是地界与人界的一处连接地,具体位置在哪,谁也不知道。或者说,“鬼门”无处不在。平时我们在十字路口,或者事故现场看到那些个烧纸钱的,都是通过这些地方将东西烧送到鬼门。由鬼门的阴差将东西运往阴间,再分发给烧纸人的阴间亲属。
修道者怎么到鬼门,这在《阴间杂录》上提起过。阳寿未尽的修道者到阴间办事,有个名目,叫“度阴”。跟阳间的出差一样,得有函文,得打申请。得到地府批准后,方可接引入阴间,否则视为擅闯阴间,要灭杀神魂,永不超生的。而且,生人之魂,不可久留阴间。一但时间过久,就会折损阳寿,甚至肉身失魂而死。
我看到这段介绍心里一肃,看来下阴间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得好好谋划一下。主要是这函文从哪能批到呢?沉思良久,我想起一个人,哦不,是一个鬼,牛阿傍!那次刘先生召请四大冥帅,我从密闭空间见过牛阿傍。当时看它跟刘先生关系不错,而且比黑白无常好说话。对,就是它了,请它帮忙,大不了事后给它多烧点东西。
打定主意,我回屋研磨,写了一封表文。文内写了我和刘先生的关系,再把牛头好一通乱夸,拉拉感情。最后,简要叙述了一下我想要去“度阴”的念头,恳请牛领导批准。检查了一下表文,嗯,内容没有什么问题。然后我特意从西屋拿出刘先生的道印,沾了朱砂印泥,在表文上盖了一下。
将表文拿起,我用嘴巴轻轻一吹,便拿着它去了院子里。将炸飞的火盆摆好,把剩余的纸钱和表文塞进去。我退后一步,手结剑指,运行元气,对着火盆一点,“敕!”纸钱和表文应声而着。腾起的火焰和飞灰化成了旋风,绕着火盆周围不停的转动。
我盘膝在地,念诵咒文:“天地无极,乾坤正法。有子名琰,敢往陈言。冥差速递,直达堂前…受信者,牛阿傍!”
过了一会儿,盆内火光尽熄,冒出白色烟雾来。一颗硕大的牛头从烟雾中若隐若现,并且瓮声瓮气的开口道:“谁啊,敢冒用老刘的印信,活的不耐烦了?”说着,一道血芒从牛头眼中射出,直奔我而来。
我擦,一言不合就要灭口!来不及后退,只能原地掐起护身印。“敕!”血芒将我的护身印击碎,直奔我的面门而来。危急关头,我召唤出右臂的法剑,将它横在面前。嘭!一声闷响,我被打出了六七米,身形不稳,瘫坐在地。好玄!如果不是我反应及时,只此一击便会要了我的小命。心中发苦,自己选错鬼了,牛头没有那么好说话…
还是赶紧跟牛头解释一下吧,再来两下我可接不住了。于是我大声喊到:“牛帅!我是刘先生的徒弟,李琰,您应该见过的!”
牛头听完眼中的血芒一敛,开口道:“哦?老刘的徒弟,可有凭证?”说完血芒又起,仿佛我要敢说谎,下一击它就灭口。
“有,有,有!”说着我盘膝而坐,运行体内的元气,《截易术》特有的气息从我身上散发而出。
“咳咳,还真是老刘的徒弟。玛德,喝酒误事啊…”牛头小声的嘀咕着。声音虽小,但是阳神境界的我听的真真切切,这老牛…我真是欲哭无泪…
“嗯,既然是老刘的徒弟,那一切好办。你是想“度阴”吧,来,拿一张裱纸过来。”
我听牛头这么一说便放下心来,急忙跑到仓房拿了一沓裱纸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在牛头面前。牛头熄去眼中血芒,张开牛嘴,酝酿了一会儿。“喝~呸!”一口浓痰吐到了裱纸上。
“成了,记得替我给老刘带个好。本帅还有酒…不,还有要事,先行一步。”说完牛头从烟雾中隐去身形,烟雾也跟着消散一空。
我盯着地上的裱纸,捡也不是,扔也不是。哎,谁听说过用痰做函文的。这么恶心的东西,我特么…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最后还是妥协的将地上的裱纸拾了起来,就在这时,裱纸上的那口“浓痰”像活了一般,从裱纸上弹了起来。落在我左手背上,化成了一颗牛头印记。顿时,我心中恶寒不已,连忙捡起地上剩下的裱纸,向手背擦去。
擦不掉…我有些欲哭无泪,这老牛!手段…太别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