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燊离开刘胜暂居的洞府,有些犹豫,也有些好奇。
“齐师弟难道带了什么厉害符箓在身上?
不然怎地那么有把握杀掉刘胜,只是若真有那般手段,也不该浪费在刘胜身上啊,我还是再劝劝齐师弟,千万不要冲动。
唉,他可能并不知道一个结丹后期修士的能为。
杀一个结丹后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齐师弟一看就是从小门小户出来,同我当初一样,并不知法域中险恶的很,好容易在自家宗门里修炼到结丹期,以为可以横行无忌,却是吃了好大苦头。”
江燊也是出身于一家小宗门,当初修成结丹行走法域,碰了不少壁,能一路活到今天,还修炼到结丹中期,也是挺不容易。当初见到王青,也是见他遁光凄惨,长得平平无奇,修为一般,跟自家当初十分相似,才同意了和王青一道联手。
他遁回自家洞府,王青已是调息过来,重新生龙活虎。
“江师兄回来了?”
江燊点点头,才露出一丝愧色来。
“为兄却是叫师弟失望了,刘胜并不愿意再拿一枚望月丹出来,只肯给一件上品法器,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王青一皱眉头:
“如此小气么?”
“……望月丹颇为珍贵,倒也说不上太小气。”
王青摇摇头,叹了一气:
“江师兄不必为他辩解,这个刘胜这般小气,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想必是他小的时候,父母并没有教育好的缘故。”
“啊?”
齐师弟,你在说什么啊?
王青却是越讲越流利:
“然而他已经这把年纪,许多缺陷再也无法挽回了,为今之计,为了他好,只剩下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自然是送他去投胎,再为他祈祷一番,我等都是有德高修,分润他一些气运功德,下一辈子他定然可以投到一个家风端正的家庭中去。
相信下一辈子他的父母,必会好好教养他的,唉,江师兄,这也是尽我们所能了,再多也是做不到。”
江燊只觉得很是荒谬,但哪里荒谬他又说不太清楚。
王青也不去看他,只从袖口的百宝囊里头取出一本白册子和一支笔,这俩都是下品法器,属于王青准备的杂七杂八辅助系列。
他在小白册子上写下“刘胜”的名字,然后在这个名字上打了个叉叉,就把小册子和笔都收了起来。
“江师兄,走罢。”
“啊?”
王青当先一步,领着江燊来到刘胜的洞府前。
在江燊震惊的眼神里,那阵禁仿佛不存在一般,叫王青就那么迤迤然地走了进去,而刘胜盘坐在地上,衣着整齐,面容安详,若是半点生机都没有,江燊还以为他睡过去了。
死了?
江燊缓缓张开嘴,“啊啊”了一阵,想要说点什么,却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来。
王青朝他笑了笑,将刘胜的芥子环取了下来,磨去印记,翻找了一阵。
“江师兄,一枚望月丹,喏。”
江燊看看手上的望月丹,又看看王青,只觉得自己长久以来形成的三观都炸裂了。
“齐师弟,你,你那法器,能,能断人生死?”
只是写了个名字,打了个叉,一个颇为强壮的结丹后期修士,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掉了?
看刘胜的模样,根本是一点挣扎都没有过。
太可怕了。
“江师兄,你去讲那三位都找来,刘胜既然死了,咱们就收养了他们,否则这地界那么多好手,他们一出去就要死在外头,连个收尸都没有,何等凄惨?”
江燊身上泛凉,也不敢说什么,就去把人都叫来。
那三位,乃是一男两女,很是警惕都落在刘胜洞府外头,并不进去。
“江道友,刘师兄到底找我们何事?为何他还不出来?”
一位紫衣女修,长相颇为硬朗,似是眉头一挑,质问江燊道。
“好胆。”
王青喝了一声,将刘胜洞府的阵禁撤去,叫外头几人灵神一扫之下,就能发现刘胜已是死的很是美好。
他漫步出来,言道:
“这刘胜已是叫我送去投胎了,江师兄为你等求情,才容你们在我手下效劳,你个小娘皮,竟然还敢质问江师兄?”
江燊就见王青取出方才的小本本和笔,写了个“紫衣服小娘皮”上去,又缓缓打了个叉叉。
他倏而转头,看向刚才说话那女修。
只是片刻,那女修双眼就失去了神采,生机逝去,变作一具死尸,几缕灰气从她身上蔓延开来,汇入王青手上的小本本——当然,实际上自然是被巫神八足给吞噬掉了。
江燊这回直接看到王青拿那法器杀人,这般轻而易举,防不胜防,简直汗毛倒竖。
剩下的一男一女见到这紫衣女修的死状,再去看看刘胜,不由惊骇欲绝。
那是什么法器?
难道是传说中的生死簿、判官笔?
可是这一类的法器,不是至少都要知道真名和生辰八字才可施展的么?
紫衣服小娘皮是什么鬼?
两人中的那女修,唤作花百合,低头看了看自家衣服,咽了口口水,忍不住想到:
“也不知道自家在那小本本上,会变成黄衣服小娘皮,还是平胸小娘皮……如果他敢把我写成黄衣服老太婆,老娘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他。”
只是她十分有颜色,当下就拜倒:
“妾身愿奉道友为尊。”
她身边的男修,叫她慢了一步,此时也赶紧拜倒,言愿意为王青去争夺问心果,绝不敢有二心。
王青点点头道:
“好,你们既然愿意弃暗投明,我又是个心软之人,就暂且收下你们,刘胜许下的望月丹,我也不少你们。
你们现在再去招徕些人来,结丹初期也是无妨,总要凑个六七人,这么大猫小猫三两只,却是没有排面。
想要跑的,不妨试试看。
对了,江师兄,你暂且将他们管理起来,告诉他们,不许随意走动,不许随意勾搭,更不许随地大小便——这三不许,都记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