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付盈月的拢月剑,此剑剑身如玉,晶莹剔透,神华潋滟,仿佛玉液在缓缓流转一般。
程文山低头一看,惊愕地瞪大眼睛,他颤抖的双手轻轻抚过剑身,声音更是愈加颤抖:“这……这是……”
他头脑嗡鸣,一片空白。
他曾远远见过这把剑,见过这把剑冲霄而起,见过这把剑斩下过舒云国神将的头颅,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能有幸亲手摸一摸这把剑。
“这是玉流剑。”
方小年道:“还有,程老刚才问我姓名,我没回答。”
程老缓缓转头,看向方小年,方小年笑道:“程老可以叫我小年,至于姓的话,我姓方,方玉珩的方。”
程老那已是弥留的残躯,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猛然起身,嘴唇颤抖道:“你……你是……”
陛下当年确实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不知所踪,此时身边少年姓方,又手持玉流剑,身份不言而喻。
程老屈膝下跪,埋首痛哭,哽咽到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些年来,他的心病便为方玉珩鸣不平,却一点都做不了什么,如今陛下有后,且英姿风采俨然承继于陛下,他程文山悲喜交加,只觉死而无憾。
方小年扶起程文山,程文山坐在床边,抹了把眼泪,感慨道:“好,好啊!真是老天有眼呐!至于我程文山,老天爷对我也真是不薄!”
他重复道:“不薄啊!”
……
在门外等候的程康众人什么都听不到,正好奇里面究竟在讲什么时,房门开了,方小年和付盈月一左一右搀扶着程文山,缓步走出屋子,程文山摆了摆手指,示意围上来的程康等人让开。
按程文山要求,方小年和付盈月将他扶到廊阶,便撤身退后,只留程文山一人站在廊阶前。
程文山手扶着廊柱借力,抬头迎着阳光,眺望南方。
那里有座山,叫南山。
南山以南,有座城,还有一片沙漠。
此时虽与程文山相隔千山万水,然老人却仿佛身处其中,耳边是热血沸腾的战鼓轰鸣,眼前是漫天飞扬的黄沙,和杀不完的南蛮仇寇!
此刻,廊阶后方的众人视线中,身形已然伛偻的白发老人,脊背竟渐渐挺直,挺胸昂首。
最后,他缓缓闭上双眼。
虽死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