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老同样小心的接过锦盒,忙让人带着张季他们向寺内走去。
来到建兴寺院中,只见此处已经搭好一个高台。
高台四周三面挂着白色帷幔,只有面对空地的一面没有遮拦。
空地上此时已经不能被成为空地了,因为黑压压的人群已经各自坐在蒲团上,等候在此地了。
张季他们也被引到了一处比较靠前的蒲团前。张季带着任童和杜遂坐下,护卫们则是去了寺院墙边站立,那里有不少和他们一样的仆从护卫。
高台上此时没有人,只有一张矮几,一个蒲团。
再就是在高台四角都放置着香薰炉,正在冒着淡淡的白色香雾。
高台边上也摆满了各种鲜花。
让张季费解的是,隆冬时节这些鲜花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他正在想着,就听旁边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洛村兄,你也来了啊?呵呵!某记得去岁在长安的法会你可是乜有参加啊?”
“是啊,去岁法会时某不在长安。这不今年某就来了么?”
“那这回你供奉了多少啊?”
“不多!不多!这次某供奉了两千贯!呵呵!”
“哦,那就难怪了!某也是供奉了两千贯!你看到没有?做在前头的,都是供奉了五千贯以上的呢!”
“嘘……小声些!那里坐着的可不仅仅是供奉了钱帛的!有不少都是长安城里的官员!”
“是了!是了!咱们小声些……”
一阵嘀嘀咕咕的对话张季都停在了耳朵里,知道后头人家再次压低了声音,张季这才听不到了。
原来能进来参加发回的,不仅仅是往生极乐宗的信众啊
给他们捐了钱也能行?
不过张季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
肯花那么多钱来听这什么法会的,不是信众那也是信众了!
自己不就是用一个玻璃球换来的进寺庙的资格么?
张季再看了看前头几排蒲团上坐着的人,从背影上还真看不出哪个是官员,哪个是捐了钱的富户。
再看看四周,除了来参加法会的信众,就是披发白袍往生极乐宗的人。
至于光头的和尚法师却是没看到几个。
看来这往生极乐宗也是暂时用了这建兴寺的场地开法会,并不一定长期驻在这里的。
张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一声洪亮的钟声响起!
随着钟声的余音,一个身材高挑,相貌慈悲,五十多岁披发白袍的老者走上了高台。
这个老者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皱纹,张季也是通过这个来判断的他的年龄。
可是,这老者的须发却都是乌黑!
这就显得有些诡异。
“宗主来了!宗主出来了!”
“真的是善能法师啊!”
等待的人群一见到上台的老者,有不少都激动的叫出声来。
也有不少人已经俯身在蒲团上开始朝拜!
不过,大部人还都算是淡定,只是坐在蒲团上的身体微微坐直了些。
那老者就是往生极乐宗当代宗主善能法师?
张季看着那黑须黑发五十多岁的老者,心中暗暗想着。
法会并没有什么太过稀奇的,那善能法师在高台上讲经说法。
张季对于善能讲的经文可以说是几乎全都听不明白,只觉得那就是一些晦涩难懂的内容,只听得他昏昏欲睡。
不过好在此时坐在蒲团上听经说法的人,绝大多数都似乎是沉浸在那善能法师精妙的经文当中,不少人也都是在闭目聆听。
所以,闭着眼睛一下一下打盹的张季并不在怎么显眼。
讲经说法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最后随着一声清脆的磬声,便告一段落。
四五个白衣人上了高台,向着善能法师行礼,恭送善能离开。
张季本以为这法会就算是结束了,那自己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可是没想到,法会并没有就此结束。
只见后来上台的几位白袍人中,除了那位张季刚刚见过的孟愚长老,其余几位也都是岁数在四五十岁。
一位须发花白的白袍老者在高台上,开始出声向着众人宣讲往生极乐宗此次法会接受供奉的一些情况。
张季听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了,这老头是在撺掇这大伙继续再给他们掏钱呢!
只不过人家说的比较隐晦,或者说是人家说的更加冠冕堂皇罢了!
“善男女供奉弥勒,必将往生极乐,不坠苦海,超脱轮回!”那花白须发老者最后大声道。
他话音一落,台下顿时就有人开始站起身大声喊起来!
“某兴化坊毛义丛,再供奉一千贯!”
“某胜业坊胡仲,再供奉一千贯!”
“某……”
顿时不少人直接从蒲团上站起身,大声的报出自己追加的供奉钱财金额。
场内的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
方才还营造出的那中静谧悠远神秘气氛,直接被一扫而空!
“这特么那里还是什么法会啊?这就是个竞价现场啊?”张季摇头低声暗骂道。
此时台上往生极乐宗几人却也不管场上气氛变成了什么样,他们都一个个的沉浸在了喜悦当中!
“凡是供奉超过五千贯者,可参与与宗主的宴会!”那须发花白的老者再次鼓起劲大声喊道!
传音的几名汉子顿时也齐声大喊!
下头那些人一听这话,气氛再次热烈!
“某再供奉……”
“某也再供奉……”
又有人开始不断追加起来!
张季看着眼前这场面,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了前世公司的答谢招商会来!
前世张季所在的公司每年都会有一次盛大的答谢会,在会上除了吃吃喝喝,节目表演之外,就是会将次年的优惠方案亮出来!并且会宣布会场签约的优惠内容。不少客户或是被忽悠,或是碍于面子,或是因为其他原因,都会在会场上积极踊跃的签约。
现在法会的场景,与那前世会场何其相似?
张季缓缓站起身,裹了裹身上的绵衫。寒风中坐了这么久,真的有些冷了。
这特么那里是法会?这分明就是一场招商会啊!
目的都是一样的!
说白点,都是在收人!收心!收钱!
张季不知道这时候真正的法会应该是怎样的,但是,绝对不是现在眼前这副模样!
张季给任童和杜遂使了个眼色,三人带着护卫悄悄离开了建兴寺。
在这么热闹的场面里,张季他们的离去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们的离去,就像是一杯水无声无息的渗入沙子中一般。
热闹了好久的会场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那个灰白须发的老者还在高台上说着什么,可孟愚长老已经悄悄下来高台。
他心里在惦记着一样东西,对,没错!就是张季之前给他的那颗玻璃珠!
孟愚自从收下那颗玻璃珠后,不止一次的在心中暗暗琢磨,是不是自己能够将这宝贝偷偷据为己有?
可是,他琢磨了又琢磨,发现,这不可能!
不说之前张季在门口已经亮出过那件宝贝,就是其他人也有看到当时场景的。
心中纵然万般不舍,但是孟愚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法将那宝贝私自匿下!
既然不能自己匿下,那就干脆亲自送与宗主!
自己这样好歹也能落下一个为宗门收得宝贝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