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生了场病,还未好全乎的张清正又遭此祸,当下眼前发黑,金星直冒,说话也是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让人看得直心慌。
“你,你这孽障,竟还,还不知错,为师当日,念,念你是初犯,替你隐瞒,并,并未告知皇上,若非,若非你执,执迷不悟,又,又怎会如此!为师今,今日是领皇,皇命而来,陛下法外开恩,只,只罚你禁足,禁足百日,你,你竟尤不思悔改,我,我愧对陛下啊!”
张清正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忽然高喊一声,一口老血喷出后,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了下去,幸好那两个太监眼疾手快,才将他扶住了。
宋泰见状,亦是被吓得不轻,赶紧吩咐道:“快,快带张先生去太医署,快!”
张清正今天若是真死在了这东宫大殿外,那可真要出大事,不提宋泽雨会如何震怒,光说老人家这一辈子多少门生弟子,几乎遍布朝野内外,若如今太子党一家独大倒也罢了,也激不起什么风浪,可现下齐王党势头正劲,一旦趁此机会掀起波涛,只怕真要将东宫给淹了,到时候宋泰也必然讨不得好去。
这一边,张清正被人给抬走了,宋泰也赶紧松开了宋承乾,却未曾想,刚气晕了张清正,宋承乾竟突然一转头,又死死地盯住了宋泰,随后一把揪住了他衣领子,质问道:“是你!是你给父皇说的!你想坐孤的位置,你想当太子,是不是?孤问你,是不是?”
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诘问,吓得宋泰连脸都白了,连连摆手否认道:“不,没有,没有,大哥,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呀!”
然而,宋承乾此刻就好似一头因受伤而发了狂的野兽,那是见谁咬谁,见宋泰不承认,他竟一把拔出了旁边侍卫的佩刀。
“还说不是你!你就住在清心殿,你会不知道?就是你告诉的父皇,是你!”
刀都已经抵到了宋泰的脖子上,而宋承乾已经癫狂,手下没个轻重,刀刃划破皮肤,鲜血顺着就流了下来,宋泰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脖颈流下,那更是连动都不敢再动了,裆下突然间湿了一片,散发出一股骚味,竟是吓得尿了出来。
在外威风八面的楚王殿下,如今连求饶的声音,都已经带上了哭腔。
“大哥,真,真不是小弟啊,真不是,真的......”
宋承乾双眼赤红,咬牙切齿地逼问道:“不是你?那又是谁?快说啊!你说啊!”
宋泰浑身酸软,在这近在咫尺的死亡面前,他脑子都已经停止了运转,哪里还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在这关键时刻,却忽听一声惊呼从旁响起。
“太子殿下?!”
宋承乾猛地一转头,随后眨巴了两下眼睛,又摇了摇头,待得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谁后,脸色几度变幻,似终于找到了目标,突然挥刀便冲了过去。
“是你!是你!孤要杀了你!孤要杀了你!”
一见到南宫怀玉,宋承乾便猛然想到了称心先前所言,顿时又觉得是这南宫怀玉去告的密,此刻已经失去理智的他,哪里还管其他。
南宫怀玉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横遭这无妄之灾,见宋承乾举刀冲来,赶紧躲闪开来,然而,宋承乾却是锲而不舍,不断追杀过来,真是像极了那晚暴怒的宋泽雨,只是这一次,根本无人敢拦。
刚刚阻拦太子殿下的楚王殿下都差点被砍死了,现在谁还敢拦?
南宫怀玉依旧是那高冠博带的装束,这就导致他根本跑不快,饶是已经竭力在左右躲闪,可冷不丁还是挨了一刀,右臂的衣裳被划破,伤口处已经见血。
“孤杀了你!”
正当南宫怀玉以为自己难逃这一劫时,宋承乾在狂吼一声后,突然脚下一个踉跄,一下子扑倒在地,就连手中的刀也丢了出去。
原来,宋承乾这几日与称心不分昼夜地颠鸾倒凤,本就已经掏空了身体,之后又遭受了精神上的重大打击,两夜未眠,身体早就已经撑不住了,这一番闹腾下来,体力跟不上,自然就晕了过去。
再看这边,总算是逃过一劫的南宫怀玉扶着受伤的手臂,靠在一旁的梁柱上,气喘吁吁,还有些惊魂未定,而一旁的宋泰这时候也缓过劲来,阴沉着脸,在下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打从今日起,无论是莫名其妙的南宫怀玉,还是急着去换裤子的楚王殿下,心里都不禁多了些别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