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紧接着,苏鸿信一瞪眼,就瞧见那些字迹笔画忽然扭动游走起来,重新变成一句话——“活着抵达终点!”
“这什么意思?还是说抵达终点站我就能回去?你倒是说明白点啊,你他妈的!”
骂骂咧咧的嘟囔着,等他再仔细看的时候,那行字就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苏鸿信又反反复复看了看车票,见再无异样,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回了兜里。
半晌,就听逐渐回过味儿的他,有些匪夷所思的呐呐道:“还真是奇了!”
举目环顾,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苏鸿信这心里头虽说是有种忐忑慌乱,但也不全是;过了一开始的手足无措,这感觉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打小听他爷爷讲清末民初的故事讲的多了,耳濡目染,对这种离奇诡异的经历,苏鸿信起初的慌乱肯定是有,可等缓过来,心里头竟还隐隐的有种说不出的好奇和期待。
他脑子里想着事,远山上的太阳不知不觉已落了大半,昏暗的暮色渐渐笼罩向大地,阴沉的可怕,乌云渐渐厚重起来,十有八九是得来一场大雨,而且空气潮热滚烫的厉害,多半是三伏天的日子。
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
苏鸿信被火车剧烈的震颤摇醒了过来。
这会外面已经彻底暗了。
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是个胖子,圆头大耳的,满面油光,一身的肥肉,手里正啃着只鸡腿,嘬着骨头,滋滋有声。
等啃完了,他顺手又取过一只包好的烧鸡,可刚热切的打开,圆脸立马一呆,然后破口骂道:“他娘的,鬼遮了眼,居然着了道,拿老瓦来糊弄老子!”
就见这玻璃纸里包的哪是什么烧鸡,黑腿黑嘴的,分明是只脱了毛的乌鸦,身子瘦短,没个半斤八两的肉。
骂骂咧咧的,这人居然也能下得去嘴,看的苏鸿信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要知道乌鸦可是吃腐食的。
就这么会功夫,窗外已经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激在车窗上,外面的一切,瞬间都模糊了。
“唉,妈的,这破天儿早不下晚不下的,偏偏这时候下雨,老天爷可得保佑路上别出个什么事儿!”
胖子嘬着骨头,瞥着窗外自言自语道,他体态臃肿肥圆,稍稍一动,立马汗如雨下,身上套了个肥大的无袖褐色布褂,汗渍斑斑,往那一坐,一搭腿,就跟个弥勒佛似的。
“出事?能出什么事?”
胖子搭眼看去。
看见问话的是身旁的年轻人,咧嘴嘿嘿一笑,油光沁亮。“一看小兄弟就是第一次出远门,这种大雨天的,要是中途遇到路断了、桥塌了、再倒霉点发洪水了,那可一点都不稀奇,一两天的路能耽搁你十天半月下来,要是再倒霉点,遇到点邪性的事,说不定命都得搭进去!”
他越说,声音压的越低。
这问话的自然就是苏鸿信,眼神隐晦的一番变幻,颇有些好奇的问:“邪性的事?啥意思?”
胖子略微沉默了一下,想来是一个人坐的久了,耐不住烦闷,见苏鸿信搭话,他先是掏出个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才悄声低语的道:“小兄弟听过打生桩么?”
打生桩?
胖子浑身肥肉一抖,神神秘秘的道:“过一会,可就要到邙山隧道了,听说……”
苏鸿信越听,这心也就越往下沉。
刚才他还没明白过来,这会听到这话心头猛的一突,这不就是老一辈嘴里的活人祭么。
传说这世间山水,皆有灵性,说的可不是那什么神灵仙佛,而是寄于其中的山精野怪,鬼仙亡魂,以往倒也听过,不过那些事早就有些年头了,说的是这开山修路,挖河架桥的时候,但凡遇到些离奇怪事,挖山的山塌,铺桥的桥断,就说明是这些东西在作祟,想要好处,而且得是活人。
窗外这会是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苍白的闪电撕裂长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鸿信就看见窗外模糊的雨夜中,好像站着一条条影影绰绰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