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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章 雪机子出山(2 / 2)

“既是要杀人,怎么连剑都不带?”

衣袖骤然而动,雪机子抬手间手中剑鞘化作一阵厉风,雪子耽轻飘飘举剑,噌得一声,那剑鞘如长了眼睛般,不偏不倚与剑身合二为一。

长忆剑在手中细微又快速得震动,雪子耽松了松有些发麻的手,神情默然,一双紫瞳纹丝未抬。

“师父,月玦真的该死吗?”

“嗯?”

前方十步之遥的人突然如一阵风般出现眼前,雪子耽依旧低垂着眼,听着雪机子愈加冰冷的声音响在耳畔,“你此问,何意?”

雪子耽俯眼凝视着腰间麒麟金兽沉默了片刻,启口平静得说道:“徒儿只是觉得月玦,并非罪孽深重,更罪不至死。”

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突然响起,雪机子看着眼前人低垂的眉眼冷冷说道:“出山两月有余,你的翅膀就硬了,想违抗师命自己飞了。”

“徒儿不敢,徒儿只是不明白月玦的罪孽在何处,又为何非要死在我手里。”

“月扶天与雪凰的儿子本就不该存活于世,他多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是老天宽恕。至于为何要死在你手里——”

雪机子顿了顿,声色愈冷:“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今日为师就告诉你,你的父亲受全天下人敬重,然他却狠心抛下你与你难产而死的母亲,让你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遗孤。这一切,都是因为月玦,难道他不该死在你手里吗?”

雪子耽抬眸看向雪机子,见他面色骤然变得阴沉,重又敛目遮去一双紫瞳。

“我比他长一岁,我出生时他尚不存于世,这些和他没有关系。而且我有师父,并不是遗孤。”

雪机子正要扬手如小时一般打在雪子耽身上,然听到他后一句,一颗冰封已久的心却裂了一道细小的缝。

凝着他与那人几分相似的眉宇,高高扬起的手微微而颤,最终缓缓垂在了身侧。

“如何与他没关系?他虽尚不在人世,然因他的母亲雪凰,你父亲才抛弃了你们母子二人。”

“雪凰是雪凰,他是他,是两个人。”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他父母亏欠了你,现在他们命丧黄泉,自然由他们的儿子偿还!”雪机子终是忍不住抬手打了雪子耽,声色已带了怒。

“那他是师妹喜欢的人也没关系吗?杀了他,师妹会恨我,我会失去唯一的朋友。”

雪子耽空远如萧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悲喜,然比之往常又不同,箫声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昨日里他问的问题,秦楼安虽然未曾回答,然不喜欢就是直言不喜欢,她的沉默已经是答案——她喜欢月玦,她的神情骗不了他。

听及秦楼安,雪机子神色微怔有些恍然,转瞬间双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拍了拍雪子耽被他抽打的肩,说道:“她恨你也好,你失去唯一的朋友也罢,这些都没关系。真正的强者,根本不需要朋友。”

雪子耽纯净如镜的紫瞳逐渐破裂,一颗平静的心开始喧嚣,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苦苦挣扎,叫嚣着让他反抗。师父说的这些,都不对。

“师父,月玦死了没关系,师妹恨我没关系,可他死了师妹会难过,她会恨你。”

“那你想让她不恨你,也不恨为师吗?”

雪机子盯着雪子耽,面无表情,“那你就让你师妹去恨他,如此他便对她爱而不得。这样他死在你手里,你师妹自然不会恨你。”

月玦也喜欢她吗?

两情相悦的人为什么要恨?

“子耽,是不是月玦与你说了什么,才让你心志有变?他的话,不可信。”

“我只是想活的明白通透,想知道自己做这些事的意义,而不是如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果然是翅膀硬了,竟敢不听为师的话了。”

雪机子冷冷一笑,“为师告诉你,你一直想要知道的生父如今还活在世上,你想知道他是谁,想见他,就听为师的话赢了月玦,杀了月玦。”

活在世上?

雪子耽再抬头时,眼前人已不见了身影,若非握在他手里的剑,适才这一切都像一场梦。

抬头眺看一望无际的天良久,雪子耽敛目。

就当作一场梦吧,赢他,杀他。

一双紫瞳又恢复了平静无瑕,雪子耽看了眼手中长忆剑,朝紫云宫方向走去。

走出几步后,又停下转身看向雪机子适才所站的地方。师父此次出山,不应是仅为给他送兵器,难道是已忍不住要亲自对月玦下手了吗?

此时紫云宫中,正有一人在匆匆翻箱倒柜。

秦楼安不知秦今日罢朝,她带月玦看过流光院后见他已甚是疲倦,便让他他睡下歇息。自己则趁雪子耽上朝潜入他宫中,目的自然是找血灵芝。

可是,雪子耽到底将血灵芝藏到哪里去了?

将他以整个正堂改做的书房翻看一遍后,秦楼安却没发现血灵芝。

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总不能交给他人保管或者是藏到他人宫里,难不成是随身带着?

或者,已经被他自己熬鸡汤补身体了?

秦楼安倚靠在长案上缓口气,双眼将屋里陈设四处打量。

雪子耽心思缜密,必定是将血灵芝藏在极其隐秘的地方,这屋里一定有她没发现的机关。

不对,幼时雪子耽与她躲猫猫时,向来是反其道而行,藏在她自认为他不会躲藏又十分明显的地方,而他却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想到这里,秦楼安转头看向博古架上一处毫不起眼的盆栽,那是一段造型奇特的树根,通体黑褐,已有些腐朽的树皮上生着许多灵芝。

秦楼安按捺着心头巨喜走到架前,将沉重的陶瓷八边盆搬到书案上,她一眼就认出了树根上最不起眼的一枚灵芝,伸手轻轻一触,冰凉湿润,有血一般的鲜红染在指尖上。

雪子耽,竟然将血灵芝养活了?

不管了,先带走再说。

秦楼安从怀中取出事先备好的玉匣子,小心翼翼伸手去将血灵芝掰下——

“师妹,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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