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祝合麻利儿的没了影儿,不多会儿,亲自提来一桶水,照着那侏儒的脑袋便浇了下去,侏儒从地上弹了起来,一弹老高,甩甩脑袋,唾沫横飞道:“你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是私设公堂!告诉你们,我背后可是玄魔殿祭司营……”
还未待他说完,祝华樱一蹲身,一把将他提到眼前,皱眉道:“消停点儿,我问你答,再多嘴炖了你!说,望月楼的香料存哪儿了。”
侏儒吓得直哆嗦,头上的水珠扑簌簌落下来,将华樱的衣袖都打湿了。“爷爷饶命,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祝合照着侏儒屁股踢了一脚,催促道:“那你倒是说呀!”他担心这不长眼的侏儒敢再对付几句,就会小命不保,这府里的糟心事一件接一件,还不都是这位三爷手上没准头儿给闹的?
“在在在,在东外城的霜翠园。”
“望月楼的食材都存那儿了?”
侏儒摇头道:“没有,那园子原属于宛氏,是老板前几日才盘下来的。”
华樱看了眼琴筠,见琴筠点头,便拍着侏儒道:“你的这身肉先记在三爷我的菜谱上,敢不听话,三哥我随时来取!听明白了?”
侏儒点头不止,立刻道:“三爷说的是,若我走露半点儿风声,无论是清蒸、红烧、油焖、清炒,随三爷的便!”
华樱面上横肉抖了抖,撇嘴道:“一个都没蒙对,乱炖才是我的最爱。”见侏儒虽点头称是,目光却现鄙意。她心说,一听乱炖,只怕是被这侏儒给瞧低了。于是道:“不过,倒想换换口味,乱炖侏儒也不错。”
侏儒哑然却不再恐惧,眼神中有不甘,也有不屈,竟是一副视死如归大义凛然之色。
华樱哪管他作何心思,今夜便要同公主离去,时间不等人,眼下要尽快赶往东城,将公主的闲事办了才是要紧。于是,她一提侏儒的衣领将它丢到门外,不理会那侏儒的痛呼亦或是色厉内荏的尖声怒骂,便同琴筠一道现身于东城了。
二人闪身进了霜翠园,穿过一片雪枫林,便见一些忙碌的人影。琴筠感应片刻,低声道:“仓库在最北面那座小楼里,可园子中间有座阵法,我们不能隐身了。”
华樱道:“不能这么一直藏着吧,直接闯?”边说着,她心中暗讨,晚上出城时,还有些随身之物要运出城去,虽说这些事都有人帮着操办,可她总要照看一二。自己都火烧眉毛了,却要在这儿陪着小丫头胡闹,越想她越憋屈。
“闯不过去的,里面有五位虚神境守着。”
华樱一屁股坐在假山石上,泄气道:“琴筠啊,还是算了吧。凡人一辈子不用香料,也死不了人,顶多就是嘴里淡出鸟来。”
“华樱姐怎能这么说?身为魔族的公主,我还没为凡人做过任何事。”琴筠面现祈求之色。
做了这件事,他们就记得你的好了?华樱心中冷笑,凡人最无情,他们只重眼前利益。魔地天赋绝佳的凡人多了去了,可他们往往都没机会进入玄魔殿、祭司营,甚至玄魔五军中的凡人多半是因为有钱粮可拿才当了兵的。
可这些话,她只能烂在肚子里。她清楚,以琴筠的脾气必会和她争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她倒不怕争辩,辩不过就和琴筠来硬的,可人家是公主,自己算臣属,说是下人也不为过,犯上的事儿咬咬牙,她也做得。可再这么啰嗦下去,天亮前可别想离开了。
“好啦好啦,小姑奶奶,没想到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说完,腾腾腾地踏雪而去。
琴筠不好再施展法术,毕竟那园中阵法与自己一样以城阵为源,一旦施法,必然会被那些修行者发现她的藏身地。被抓倒没什么,只是被人说出去会损伤父王的颜面。
正在她思索之间,只听得远处呼喝声骤起,但见一人影向自己奔来,那人以黑衣罩身,怀中抱着个大箱子。
近些,她才看清来人的身形正是华樱姐,她的身后有几个修行者紧追不舍。因为法力范围所限,琴筠脚下未动,只待华樱踏入领域时便立即施法,待那些修行者要出手时,二人身影已在假山近前消失了。
追来的人在假山四周寻了许久,甚至有人施法,击碎了几块风岩也未有所得。有人怀疑是那些异族人;有人怀疑是自己人,毕竟来人是蒙着脸的;有人又说应该是宛氏族人所为,毕竟,只有宛氏族人才对这里的情况最为熟悉,刚刚那人凭空消失便是明证。众人争论不休,翻遍了假山也没寻到闯入者的踪迹,方才悻悻离去。
片刻之后,假山之上数丈高的虚空中跌落二人,正是华樱和琴筠。
琴筠兴奋道:“总算把这件事做成了。”
华樱无奈道:“意料之中,你是公主,哪有你做不成的事儿。”她真想拍拍良心问问自己,这么说合适吗?当看到琴筠开心得笑不拢嘴,她恍惚觉着,有些话说着是违心了点儿,可人家听着爽快,啰嗦几句也无妨。<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