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祝缓过思绪,将手中的那书信轻轻揉起,抛在一边。既然如此,我便再为兄长守护这河山……
今日的襄王殿中密密麻麻站满了谋士和心腹,而李轩并不在殿中,其中一年轻男子半跪在地,颤抖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相处这么多载,每当他面对着李祝,总是有一股发自内心的寒颤。那种冰冷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冷颤,这是李祝用人头砌出来的煞气。尽管他只是静静的坐在上面,甚至眼睛飘忽的看向窗外。
“请王爷三思,属下以为此等大事不禀报圣上,是有些……”待他说到这里,李祝的目光缓缓看向了他,竟然让他突然断了话语,那目光仿若针芒,使他的手心止不住冒出汗来,年轻谋士重理了一些思绪,才慢吞吞说出了后面的话,“王爷若是贸然出兵,陛下将来怪罪下来如何是好,毕竟此番这可不是去杀梁贼啊!”说完便叩头不起。
李祝看到他嘴角轻微撇了一下,“世侄,你的年岁还是不够,此举一是为了我大晋,更是为了你那冤死十年的父亲。”他握紧了手,目光游离在自己身上满是蟒纹的官服,想起来了自己的挚友宋忠谋宋仲某,是这片大陆自有王朝以来的第一谋士。
谈吐星辰变,袖中掌乾坤。
便是敌国史书中对其的评价当日大晋建立王朝之时,晋文帝李温就下令召集最好的工匠用赤铜浇筑了一尊宋忠谋雕塑,战争不可没有智将,宋忠谋的出现,强行逆转了当时的大势,如同文曲星降世一般,为谋略而生,层出不穷的锦囊妙计引领着不足百万的将士将南唐的三百万兵马碾碎,最终连带着整个南唐都改朝换代。至今宋忠谋的铜像依然在都城傲立,成为了整个大晋智者的参拜圣地。
台下的年轻人就是宋忠谋的幼子,宋孝天。李祝看着叩头不起的他,眼中似有深邃,恍惚间看到了那个曾经与自己谈笑风生的书生。想必若是他还在世,也会同意自己的做法吧。家国家国,无国何来家……
宋孝天闻言泪水止不住的掉落下来。自他记事起,他的父亲宋忠谋便已身死,天下人都知道宋仲谋是死在了平叛的途中,只有李祝言过,宋仲谋的死另有蹊跷。可是人人皆知他的父亲是开国功臣,李祝为何敢言宋忠谋死有蹊跷?
李祝把一块完整的兵部虎符摁在了文案上,“传我的命令,兵分五路,子时出兵。平除叛乱!”大晋王朝,普天之下的诸侯,只有他,拥有着一块完整的虎符。
随着李祝一声令下,天边突然泼了墨一般,几朵积云压了下来,伴着要来临的夜色,那空中的秋雨声势越来越大,微微风呜咽着,仿佛抱怨这将近的愁云。
李祝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也是因为这次的出兵,趁着雨夜,开拨四十万铁骑兵分四路出兵四个诸侯,或许是李祝太久没有杀人,或许是世人已经把他当作了一个随着岁月逐渐腐朽的老人,都以为蟒纹连他的戾气都一并掩盖住了,只有当他的兵马铁蹄,重新在半旬的时间踏平一座又一座城池,当他生擒着四个想要佣兵叛乱的藩王时。
所有人才明白,李祝的刀,一直没有被岁月腐蚀,他也不是一个随着光阴磨平战意的老人。
不平静的流血夜,平静的秋雨声。
这秋雨淅淅沥沥的持续了半月,所有叛乱的藩王心里都有一个疑问:只剩下一个空壳的朝廷,为何值得襄王李祝依然如此卖命。
李祝亲手在襄阳城楼上挥刀斩首了他的四名兄长。四个藩王的人头高高的悬在城楼顶,眼神中充满了愤恨和疑惑,雨水冲刷的鲜血似要将雄威的石板全部染红。那幽红的高台仿佛裹杂着不灭的冤屈,想要破石而出……
这是李轩也没有料到的事情,不曾想,如今的李祝,仅以一人之力,便活擒了四名作乱的藩王。时隔二十年,李祝的这一次出手,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刀,还没有老去。
城楼上的李祝,手中轻轻的擦拭着弯刀,喊了一声:“来人,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