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来这里干活儿的时候,总是会先编一个草环放在树荫下面,因为他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会来找他。地里的太阳很大,这丫头总是一晒脸就红。虽然红扑扑的小脸儿更招人看,可重华心中不忍,希望为她把这太阳挡住。
卿云稍微晃了晃脑袋,想是刚刚跑得太急,挽着的头发有些松了。
她干脆伸手把簪子取下,长长的头发便顺势全部垂了下来,红红的脸颊被遮却了一半。几根发梢轻轻触到了重华的手背,他另一只拿着水壶正准备喝水的手停在了半空,只呆呆地往这边看。
卿云想把头发挽好,像出门时牟氏为她挽的那样。可试了几次,却总是松松的。她手抬得有些酸,脸上也抑制不住地微微不耐烦。来这里十年了,她还是没学会这项女人的基本技能,自己这双手怎么就这么笨呢!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卿云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握住四散垂开的头发,霸气地从自己手里抽过木簪,笨手笨脚地帮她收拾着一头乱发。
“你会挽发?”卿云有些不敢相信。
“以前不会。”重华将木簪别在她脑后,又分开手指梳了梳,刚刚四散的乱发终于规矩了许多。
卿云摸了摸脑后,虽然没有牟氏母亲梳得那样规整,但比自己要强多了。“没想到你这双手不仅能锄地,打猎,还会挽头发呢!”
重华没作声,又连着喝了好几口水。从水壶中露出了几滴水融入裂开的土缝之中,很快便看不到一丝的湿土颜色,和刚刚发干的硬土没有什么区别。远方,流经村庄的那条河里,几乎没什么水了。
他站起来,望了望周围有些发白的地,脸色有些沉重。
“你这是怎么了?”卿云发现了他的异样,刚刚还好好的,为何忽然之间有些不高兴了?
重华指着那条河,幽幽地说,“当年你提议从这条河里引水灌溉,我以为我们再也不用受旱涝之苦。可如今,连这河里也没多少水了。”
卿云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又看了看从河里开挖出来的各条水渠,如今全不见一滴水。
燥热的一切让她忽然觉得嗓子又干又涩,止不住咳了两声。重华忙将水壶递给她,让她润润嗓子。“这里太热了,我们回去吧。”
弄知家柴门外,重华一眼就认出了院子里的田爻,他正和牟氏说着话。
“田执事,您怎么在这儿?”
“哟,我正说要找你们呢,你俩就回来了。”田爻连忙将重华拉进院子,卿云也跟着进来了。
他从姚家出来后,本想去地里找重华,途径弄知家,便拐进来问卿云这丫头在不在。还没和牟氏说几句话,谁知他俩便一同回来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重华不知道田执事为何会来找自己。他是部落的三位执事官之一,掌管着几个村子的农桑事务,平常很是忙碌,几乎不会登门,今天不知因何会来找自己。
“这数月不下雨,田地都干裂了,你们可有主意?”
重华和卿云互相看了看,他们怎么也没料到田执事会来问这样一个问题。
“执事公,天上不下雨,这孩子哪里能有什么主意啊。”牟氏怕他们招架不住,连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