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泓,父亲下决定了。”
“是吗!可昨夜直到晚上,我们都没收到破堤的命令。就在水势突破生死线那一刻,我终于远远地看到一个手执令旗的人。可是就在那一瞬间,洪水便漫了出来,破堤而出,五百水士令没有谁能逃过,皆四散而出,天筑城一片哀嚎。你告诉我,这个命令下得有什么意义?!”魏俞泓终于开始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父亲,昨日正午十分你就命人传信,你可知道,那……那传信的人为何入夜才到?”文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如此质问,但眼前的这个局面不得不弄清这一切。
空气骤然变得安静,是那种风暴来临之前的静,又像是灾难之后绝望的静,如同昨夜的天筑城。
崇公终于睁开眼,他看到文命那双满是疑惑的眼神,心里一阵微痛。第三次了,这是他第三次如此这般不信任的询问。
自己这个父亲究竟在他心里是一个怎样的人,以至于他在短短一会儿的时间里,连连问了三次这样的问题。
一阵悲凉从崇公心里穿过,那是从未有过的失望,还有一丝没落。
可是他依然隐忍着,没有爆发,脸上也没有更加明显的情绪变动,只是声音有些颤抖,一字一句间,咬牙切齿。“我说过,人不是我截的。重华都信了,你为何还不信?!”
“……我”一时之间,文命不敢再去看崇公的眼神,他觉得自己或许不该这样质问,但他没有别的选择,因此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这件事还有其他什么可能。
魏俞泓听到崇公的话,立即转向重华。“你信他说的话?当初他可是宁愿拿天筑全城人的性命做赌注,也迟迟不下破堤的决定!”
“是。”重华叹了口气,他没有看任何一个人。“他虽然一开始就不愿破堤,可当他被文命说服后,在众人前的那个决定,我相信崇公做出了便不会再反悔。”
重华看了文命一眼,他正望着自己的父亲,那少年眉宇间的痛苦和不忍依稀可见。
这一刻,对文命来说,有些残忍。
“可如今这局面,该如何解释?”崇公显然也没料到重华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般话来,他问出的这个问题同样也是自己的疑问。
“一切只有等找到传信之人再说。”
“传信之人能找到么?”文命有些害怕,却又满怀期待。他怕最后查出的结果依然与父亲脱不了干系,但又期待着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不可能找到他……”魏俞泓喃喃道。昨日入夜,他亲眼看到那个手执令旗的人滚落在洪水中,虽然远远看不清模样,但他记得那人很高,令旗被他拿在手里,只高出额头些许。而在那个时候手执令旗的人,除了破堤传信者外,根本不可能是其他人。
“未名已经让人去寻了……不管如何,需要一个结论。”崇公声音沙哑,声音中像是蒙了一层灰。
当屋内四人再次陷入一片沉默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弄知进来,望着屋内的情形,似乎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氛。他顿了顿,才缓缓说道,“那个传信的人……找到了,未名首领请大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