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大伢那货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好整以暇地摇晃着那只搏浪鼓,眼神极为猥琐地往麦田里劳作的年轻女子身上流连,见到模样身材姣好的,甚至还会出言调戏几句。
这时刚好有一名颇有几分姿色的少妇扛着一捆麦子经过,大伢那货便乘机伸手在人家的屁股上掐了一把,那少妇敢怒而不敢言。田里一名汉子估计是这名少妇的丈夫或家人,提着镰刀便欲上前教训大伢,结一名骑马的鞑子冲上前便兜头盖脸地赏了这名汉子一通马鞭。
大伢嚣张地哈哈大笑,径直打马前行,显然很享受这种欺男霸女,还有人保架护航的待遇。山坡上看到这一幕的谢三枪真的很想冲下来海扁这王八蛋一顿。
话说今年年初,在大伢的软磨硬泡下,浙江顺丰车马行的总管高进只得向大掌柜韩鑫申请,把大伢调到大同府当车马行的主管,算死草韩三金竟然同意了,批准申请。
于是乎,四月份起,大伢便把老婆儿子往徐家村一扔,单枪匹马跑到山西大同府履职。大同虽然远不及杭州富庶繁华,但是一府主管的待遇要比一县管事的待遇高出一倍,月薪有八两银子之多,关键还不用受浙江总管高进的约束。
大伢这货料定浙江总管高进受过十叔的叮嘱,如果继续留在高进手下干活,肯定会被管得死死的,还不如调到山西大同当主管,既拿高薪,又不用受管束,再加上老婆儿子又不在身边,想怎么花差就怎么花差,多爽啊!
然而,当大伢赶到山西大同府时,大掌柜韩三金却放了大伢的鸽子,因为大同府的顺丰车马行主管之职已经有人坐了,而且后台还很硬,乃代王府的人。
大伢这货听闻自己的主管之位竟被别人占先了,不禁又恨又气,不过这货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并不敢在大同府主管面前撒泼,毕竟人家是代王府的人。
当然,大伢的“后台”也很硬,本家族叔徐晋可是顺丰车马行的大股东,更是当朝炙手可热的新贵,所以这位大同府主管倒也不敢怠慢了大伢,给他安排了一个右玉县车马行管事的职位。
大伢自然瞧不上管事的职位,如果要当管事,何必大老远跑来山西这种边塞苦寒之地呢,待在杭州岂不舒服百倍?
不过,赶了一个月路才来到山西大同,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地回杭州,大伢又心有不甘,同时更担心回到杭州后没有工作安排,到时两头落空就惨了。所以大伢只好硬着头皮到了右玉县的顺丰车马行上任,拿一天工钱是一天,实在待不下去,再回江西求老族长了面找工作。
大伢这货本来就惫懒惯了,再加上又不是甘心情愿的,所以到了右玉县顺丰车行马上班后,每天得过且过,下边的人都对他很大意见,纷纷向大同府主管投诉大伢。
大同府的车行马主管忌惮大伢的“后台”,所以并不敢过份指责管束他,结果,大伢那货更加有恃无恐了,整日游手好闲,出入赌坊妓院,身上的钱很快就挥霍一空,还欠了一屁股债。
正在大伢为还钱而发愁时,新结识的狐朋狗党中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就是贩卖私货给鞑子赚钱。
在边境地区,私下跟鞑子贸易牟取暴利的现象屡见不鲜了,甚至一些长城关隘的守将也会利用职务之便,私下里与鞑靼人交易,而且交易量还很大。这种情况跟当初未开海禁前的海上走私贸易差不多,正所谓有需求就有市场,在利益的驱使之下,总会有人跨越红线,是根本无法杜绝的。
且说大伢这货在狐朋狗党的怂恿之下,战战兢兢地尝试了一次走私出境,结果真的大赚了一笔,这货尝到甜头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借着职务之便,屡屡把货物偷运出境,最后这家伙更是灵机一动,四处宣扬自己乃靖海侯徐晋的本家侄子,然后利用这层身份疏通了某处关隘的守将,堂而皇之地把货物从关隘运出境去。
鞑靼人对物资的需求很大,所以对大伢这种有门路把大量货物运出境来的“豪商”十分看重,还专门给他颁发了护身符,所以鞑靼人见到大伢不仅不会抢他,还对他客客气气的,好酒好菜招待,甚至还提供美女给他享用。
正所谓天生我才必有用,大伢这货仿佛终于找到自己施展“才华”,实现人生价值的舞台,自以为从此走向了人生巅峰,干脆辞掉了车马行管事之职,专心搞他的走私大业。毕竟走一趟货返利就有二十两之多,一个月干他一两次便赚大发了,收入比每月八两银子的主管还要高几倍,而且工作还轻闲舒服,有酒有肉,还有免费美女玩,何乐而不为呢?
大伢心情美滋滋地赶着马车,身后跟着的两车货物也是他的,而两名车夫则是他雇来帮忙的,瘦瘦的那个叫劳炳,外号“痨病鬼”,还有一个是秃顶的矬子,名字叫李五六,外号“癞痢狗”,这两货都是右玉县城中游手好闲的地痞,跟大伢结识于赌坊。真正应了那句:蛇找蛇,虾找虾,乌龟配王八!
“哎——我的俏阿妹哟,你水灵灵的大腿让哥哥我迷醉,快活不知……”劳炳扯开喉咙,用陕北方言干嚎着信天游,歌词却是十分猥琐下流。
这时马车终于转过了山坡,身后麦田里劳作的人都看不见了,劳炳还在扯着喉咙干嚎,就在这时,一条人影突然从茂盛的草丛中飙出来,嘭的一拳砸在劳炳的脖子一侧,这货当场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猥琐的歌声也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