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王李氏,小时候家里条件比江藜还好,祖上也是做生意起家,家里的田庄都有专门的管事照料,她除了出嫁的时候跟着她娘去庄子上看了一回,就再没去过。更何况那时候她连地里长的是什么都不清楚,更何况播种这些事情了。
江春倒是无所谓的说道:“朝廷发下来什么就种什么呗,咱家还搞什么特殊啊。”说着想了想,道:“娘,你说咱们明儿要不去看看我姥爷。上次我舅去城门口找我,说我姥爷病了,我跟着大夫去看了,虽说没啥大病,但是我姥爷瘦的厉害,我想着过两天外面太平些了,咱们去看看他,也给我姥爷带些东西过去。”
十几年没跟娘家人走动了,江春她娘也想跟娘家亲近亲近,但是一想到她上回在城里被胡屠夫拦住。还抢了她的镯子,心里就有些后怕。现在外面乱糟糟的,她要是出事了大不了一死,可是春儿还这么小。她实在不放心她们娘俩出门。
“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再说吧。”江春她娘有些喏喏的说着,握着针的手都有些颤抖。一想到在那巷子里,胡屠夫把她堵住,嘴里说些不干不净的话,还想要轻-薄她。要不是她拼命挣扎,说不得就让他得逞了,现在心里都后怕呢。
江藜发现她的异样,想到她被人泼脏水的那些日子,心里的胆战心惊,有些能体会到江春她娘的心情,安抚道:“婶子你别怕,胡屠夫他不会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江春她娘哆嗦着说道。
听江藜提起胡屠夫,江春还猛然醒悟。她太大意了。怎么会忘了这个混蛋呢。最近她光顾着高兴,竟然忘了顾忌她娘\的感受了。
“娘,那姓胡的混蛋最近自个都自顾不暇,哪儿有精力来找我们的麻烦?我昨儿还问了亮子哥,他说姓胡的混蛋最近跟徐寡妇打的火热,两人都快要谈婚论嫁了。那徐寡妇的几个兄弟可不是吃素的,手头最近又紧,说不得会狠狠的敲姓胡的混蛋一笔彩礼银子。你别看那混蛋在咱们面前拽的跟什么似的,他就是那纸老虎,你看对让徐寡妇的兄弟他还这么硬起不?恶人自有恶人磨。徐家兄弟会收拾他的。”
徐寡妇的商人前夫虽然给她留了不少银子,但是她本身过惯了好日子,每日吃喝穿衣打扮都要好的。再加上她的那些个姘头也不都是有钱的,有的还需要她贴补一二的。这光出不进。就是金山银山都不够挥霍的。她的娘家兄弟又不是做生意的料,以前有她夫婿提携帮助着,家里的生意还过得去。等她商人夫婿死了,徐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她找姘头也找那些有钱优势的,就是想捞些银子能保证她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她年纪大了又嫁过人。又名声在外,大家都知道她什么货色,一开始还有人买她的账,恰逢干旱,人家手里有钱都拿来买粮食保命,谁会傻的来养她。她也是被逼急了,才会轻易的就咬上江藜他们放的饵,跟胡屠夫混在了一起。
前些日子赵亮还在说,杀猪的生意惨淡,胡屠夫家里一个大人加两个半大的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估计他家里也穷的快见底了。这几天都没见他给徐寡妇买东西了。
想来很快徐家就会跟他闹腾起来了。
“婶子要想回去看看,等这两天过了,我让柱子哥驾了牛车送你跟春儿姐回去。”江藜说道。
有个成年男子跟在一起当然安全很多,江春她娘谢了又谢,很感激江藜这样安排。
晚上庆伯一直到掌灯时分才回来,江藜他们都等着他回来看村里是怎么说的。
“是青苗法,前朝的时候实行过一段时间,后来实行不下去废除了。规定凡州县各等民户,在每年夏秋两收前,可到当地官府借贷现钱或粮谷,以补助耕作。借户贫富搭配,10人为保,互相检查。贷款数额依各户资产分五等,一等户每次可借15贯,末等户1贯。当年借款随夏秋两税归还,每期取息2分,实际有重达三四分的。”
“听里正的意思,种子倒是不少,高粱、玉米、小麦都有,每样种子发到村子里的数量都是一样的,发下来以后由村里规定如何下发到户。我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村长家争辩呢,大家都想种小麦跟玉米,商量着高粱抗旱抗涝,就分给田地比较贫瘠的几户人家,谁知那些人家也不答应,还在争论,我看他们不容易有个结果,想着我们家那几亩地种啥都成,就先回来了。反正到时候咱们听村里的安排就是了。”庆伯有些疲惫的道。
经过七叔公的事,族长的威信大打折扣,老一辈的还好有几分面子情,年轻一辈的最是血气方刚,碍着辈分当面不好说什么,心里总还是有些不平的。往常有这样出现严重的分歧,族长、村长跟族老们商量出结果告知大家伙一声,不管因为什么大家都能接受,谁知今天族长说话也当用了,最后几人竟然想把他推出去。
他是什么身份?他说到底也就是江家的下人,平常大家心里瞧不上他,现在得罪人的时候又把他推出来了。他又不傻,那流言最初就是村里的人传出来的,外面把这事传的绘声绘色,他们又没有亲身经历过,能知道啥?还不是这些人专门说出去坏他们家大小姐名声的。
江藜点点头:“庆伯您看着办就成,实在到时候分的粮食不好,咱们自个掏钱去买就是。”
庆伯一听这话就明白她听出其中的关键了,叹息着说道:“经过一场大旱,百废待兴,朝廷的本意是想安抚百姓,减轻百姓负担。但是你想想,这从上到下,从户部到地方,中间经了多少人的手。咱们传个话过四五个人都能走了原话,更何况这样大的事了。朝廷出的可能是买上好种子的钱,可是采买经手的人要是只想买甲等的种子,或者下面的人觉得乙等的种子就成,那这到手的东西差别就大了去了。”
“他们现在争的头破血流的,咋就知道自己以为好的就是真的好的呢?等东西到了手里要是拿的不好,难道再闹一通跟旁人换不成?”庆伯道。
江藜听的认真,她知道这是庆伯在教她为人处事呢。
“咱们退让一步,第一咱们的身份在那里,不管是自己争的还是旁人想巴结咱们给的,只要我们上前一步,那就会落了下乘。第二呢,这事没到手谁知道争来的是不是最好的,不是最好的争来干啥?咱们退一步,大家还得念咱们一个好。”庆伯说着顿了顿,想到最近村里的传言,心里也隐隐有些怨气,但还是道:“虽说咱们不稀罕他们念咱们的好,但是咱们没有做错,不管走哪儿去那腰板都能挺的直直的,谁说咱们不好,咱们都能理直气壮的还回去。”
江藜将这话记在心里。
江春听的糊里糊涂,心里隐隐觉得庆伯这样太憋屈了。她个性恩怨分明,谁对她好她就加倍的还回去。谁要是对她不好,她也牢牢的记着,对她说那以德报怨就是用来欺负老实人的,她才不吃这套。但见江藜一副受教了的模样,她只好把这些话放在心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