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东,丞相府内灯火通明。
吕不韦一身紫色锦衣,走过挂满灯火的长廊。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白衣中年男子,长须胡,细长眼。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
吕不韦身子也不转,道“先生到了咸阳多日,却是还未有个落脚处。大可在府中住下,这硕大的丞相府,定不会亏待了先生。”
“怕是会叨扰了丞相大人。”男子拱手答道。
吕不韦豪爽笑道“先生大可放心,或是先生不相信这丞相府连先生这么一个大活人都容不下吗?”
男子忙道“未有未有,只是小人受宠若惊。”
“听闻先生学富九车,能住到了本相府上,倒是本相的福气。”吕不韦道。
吕不韦虽是位居高位,却是惜才之人。对着有才之人,倒是没有什么架子。
“李斯师承荀卿,虽是学术十年有,却不敢说是学富九车。世间学术无穷无尽,小人不过是得了个皮毛而已罢了。”李斯道。
吕不韦道“若说先生是只知道皮毛,那本相岂不是就只是个莽夫?”
李斯觉有失言,神色紧张,道“小人胡言乱语。丞相恕罪。”
“无妨,不过是闲谈罢了。”吕不韦不拘小节笑道。
夜晚的风刮过长廊旁的小池塘,掀起层层波纹。深秋之末,树叶飘落,落在了层层波纹之上。忽而有一阵诡异的风吹过,掀起了水面上的树叶。有人影闪过,轻手轻脚跃到了长廊的廊顶。
仪南站在廊顶,瘦削的身子背对着月光,蒙着面,一双桃花眼中闪过冷厉。
今天,血海深仇,我就要这狗贼血债血偿。
吕不韦还正在与李斯闲聊着什么,爽朗一笑。转眼间身后飞来一把匕首,风声入耳。吕不韦警觉,闪身。匕首风一般飞过,插入了长廊拐角的木柱之上。
“谁!”吕不韦转身斥声道。
李斯虽是不习武,却也是站得住脚的人。他气定神闲站在吕不韦身后,皱起眉。
只见一黑衣人如鬼影一般,闪身到柱前,拔出匕首。对着吕不韦而去。
“大人小心!”李斯喊道。
“无妨!先生大可退到一旁!”吕不韦说道,轻松转身防守。
李斯退到几米开外,一脸焦急的模样。
仪南吃力握着匕首,一刀一刀向吕不韦刺去。吕不韦却掌掌防开,一副十分轻松的模样。几招下来,仪南已到了下风。
“雕虫小技。”吕不韦讽刺一声。便转手一掌,直击仪南左肩。
仪南被击得向后踉跄几步,吐出一口鲜血,顺着蒙面的布滴在了地上。她恶狠狠瞪着吕不韦,恨不得此刻就把他生吃活剥。
“何人派你来的!”吕不韦呵斥道。
“没人派我来!是你这个狗贼草菅人命,我是来为那些无辜惨死的人讨回公道!”仪南怒道。
吕不韦惊异,竟然是个女子。
“小小女子,何来的勇气?”吕不韦只觉有趣,嘲笑似的笑起来。又道“或是你觉得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能够杀得了我?”
仪南狠厉一眼,又向吕不韦刺去。
吕不韦又是顺利接了几招下来后,却也失去了耐心。他嘲讽道“不知好歹!”连击仪南几掌,仪南咬牙招招撑下。最后一掌下来,仪南被击倒在了地上。匕首掉在一旁,她撑着身子隔着蒙面布吐出一摊血。
“呵!如此的结果你是否满意?刺杀本相,你还得再去练个几年功夫再来!”吕不韦嘲笑道。
仪南抬眼,忽而长笑起来。冷声道“这样的结果我很满意!”
吕不韦不解,皱眉。他觉左掌上一痛,转眼去看,左掌竟然不知何时被划出了如细线一般的小口,却是连鲜血也不流,竟然紫了一片。
“匕首有毒!”吕不韦怒骂一声。“卑鄙!”
吕不韦觉她是个女子,不免轻敌。在接招之时就算让匕首轻轻刮到一丝,他也不会有一丝痛觉。她把毒涂到匕首刀刃上。这毒名为‘冥鬼息’,如它名字一般霸道,它沾及一丝皮肤,便会中毒。不过半日,便会毒发身亡。若是她没有把握,她也不会孤身前来。她每日所想,不就为了今日吗?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这个狗贼下黄泉的样子了。
仪南长笑起来。
吕不韦似乎是有一丝站不稳,嘴上都发紫了。“丞相大人!”李斯见此上前来,扶过吕不韦。
巡逻的守卫似乎是听见了动静,纷纷往这边而来。
吕不韦唤了声“抓住她!”便昏死了过去。李斯慌忙唤道“丞相大人!”吕不韦却是已经没有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仪南艰难撑起了身子,跑离了长廊。
--------
一只黑猫站在树梢上,跳入了丞相府之中。此时的丞相府已经乱成一团了,黑猫听着府中纷乱来往的守卫,都在喊道“抓刺客!!!”
骨狸疑惑,在丞相府中行走着,望着纷乱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