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度第二天打开柜子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了廖永安的影子,他应该不会被张士诚抓走了,而是被老朱安插在张士诚王府的人转移走了,也许他还在王府的某一个角落里。
不管廖永安在哪里,马度依旧每天都要去牢房里面给他送药。侯三站在牢房的门口笑呵呵的道:“把药给我吧,我给他送过去。”
马度笑道:“我自然是信的过你的,往常不也都是交给你们的。只是今天不行,我还要给他换药,这个比较麻烦,你们不懂!”
侯三突然的板起脸来,“那倒是不用了,他的伤已经好了,你以后也不用再送药来了。”
院门嘭的一声就关了一个严实,马度却还在拍着门板在院子外面喊:“侯三!侯三开门!他娘的,把人用完了就扔,真不是个东西。”
马度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心中却是高兴,以后总算不用再装模作样的给廖永安送药了。他还未进王府就听见城墙那边传来剧烈炮响,紧接着就是巨大的喊杀之声。
和响炮的方向一样,从城东的葑门传过来的。葑门附近的水塘和护城河里盛产茭白,茭白又被称为葑,故而叫葑门。
听这喊杀声马度知道那边的护城河应该是已经填平了,徐达已经让人蚁附攻城了。他走到巷子口往街道了两头看了一眼,只见一拨又一拨的普通士卒,朝着葑门的方向赶去。
光看普通士卒的装备,就知道张士诚比老朱有钱了不只一星半点,头盔铠甲、刀弓长枪都十分的齐整,像老朱那边就差了远了,能配上头盔的也得是个百户。
他知道大战之后,张士诚很有可能让他去干活。就算没有人叫他去,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我是大夫,去给伤兵治伤再合情理不过。
他当然不是为了去给伤病治伤,只是想看看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情况。他在值班房里静静的等着,从清晨一直等到了下午,葑门那边传来的喊杀声就没有断过,还有简易手雷频频爆炸的声音。
他离开应天之前,简易手雷尚未改进,这个声音他在洪都听了许久,在熟悉不过。只听声音马度就知道城墙上的攻防有多么的惨烈。
从午时起一直打到了傍晚,城墙那边的声音才慢慢的停了下来,马度又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仍旧没有人过来叫他。马度只好收拾一下东西上门服务,工具还是侯三借过来那套仵作的用的家什,没有酒精,他就装了一小瓶烈酒。
王府里面侍卫官差传令兵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他的存在。他拎着小包直接上街,家家户户都是闭门不出,一个个的躲在门缝里面往外偷看。
街来来往往的都是士卒,马度的打扮很扎眼,走到葑门附近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盘问了多少次,还好马度有张士诚给的官印,再加上说是给伤兵治伤的。
离着葑门还有不到一里远,马度就看到了不少散落在地上的大铁球,粗略的看了一下,大概有二三十个,附近有不少的民居被铁球砸到,要么屋顶一个大窟窿,要么墙上一个破洞,有的墙体直接坍塌了大半。
没有看到伤亡的居民,看样子里面的人应该早就搬走了。火炮的威力比马度想象的还要大,他看到葑门的城门楼子,已经在连日的炮轰下不见了,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难怪张士诚不过来督战呢,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光秃秃的城墙上一览无余,还有不少的士卒在打扫战场,在城墙根还有一群人正在忙活着给士兵包扎。领头的是陈延嗣,还有那位曾经在王府狠狠的挤兑马度的李大夫,甚至还有杨书平这个庸医,其他面孔看着也都挺熟悉的,差不多还是上次在王府遇见的那群人。
看来张士诚也和老朱一样,战时也都会征发民间的医生给士卒裹伤。不奇怪,医生即使到了后世也是稀缺资源。陈延嗣看到了马度,就笑呵呵的过来打招呼,“马医正怎得也来了!”
“这不是打完仗了吗,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怎么你们也在?”
陈延嗣苦笑道:“这种差事怎么能少得了咱们这些人,不管谁当家做主都少不了这样的差事,不过医正实在没有到这里来。”
“我呆在王府闲着也是闲着,过来总能救上一条半条的命!”
“医正真是仁善,既然您来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您主持吧,我给您打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