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相家中新丧,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定然万分痛苦,皇上体谅你的难处,才让本侯来中书省为你分忧,你这般说岂不是辜负皇上圣恩。”
“皇上隆恩,本相自然铭记在心。只是马侯儿初来乍到怕是不晓得中书省的做事的章程,还是先观摩一段时间,日后再署里政务吧。”
胡惟庸这是故意加了个儿字音气人,若换做旁人早就跳脚了,以马度脸皮之厚岂会放在心上。
“本侯不熟悉政务不假,可汪少师懂得呀。他前朝进士出身,跟随陛下多年,先后担任过江西、陕西参政,在中书省任职多年,不仅精通政务还善于军务……”
听着马度夸赞的话,身旁的汪广洋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脯,似乎觉得失去已久的自信又回来了,“有本相辅佐帮衬,玄重也是极聪慧之人,打理中书省自然不在话下。”
马度无奈用胳膊肘戳戳他,“是我辅佐您!”这老酒鬼的脑子这些年是酒虫吃的差不多了,若是真的让他做一把手未必能撑得住场面。
“对,老夫是右相,是玄重辅助老夫!”
马度装作一脸不屑鄙夷,“反观胡相又是个什么出身?哦,本侯记得您好些当过奏差,还在太平挖过矿,当时还是本侯的属下。以您的资历跟汪少师相比,简直犹如瓦砾和珠玉之别……”
他不知道汪广洋的一句失言,在胡惟庸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汪广洋辅佐马度?皇上竟真的要换了自己让这个毛头小子做宰相?
听着马度在一旁揶揄讽刺,胡惟庸心里又惊又怒,也不顾什么宰相风度了,喝骂道:“混账给老子闭嘴!”
马度脸上揶揄的笑意顿时凝固,公事房中官员也是瞪大了张大了嘴巴。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说清楚你是谁的老子!你竟敢辱没皇后娘娘,该当何罪!”
陈瑛不愧是那个善于罗织罪名酷吏,就在众人还惊愕胡惟庸的失言之时,这小子已经甩了一顶天大的帽子过去,反应实在够快,这大概也是一种天赋吧。
胡惟庸一指陈瑛,对身边的两个壮汉吩咐道:“把这小子给本相扔出……啊!”
不等他话说完,马度已经一个大嘴巴甩了出去,胡惟庸应声倒地,这么好的机会他要再抓不住干脆抹脖子算了,这可是打的再名正言顺不过了,若是不打天下人都饶不了他。
“站住!本侯要看看谁动一下!”胡惟庸的两个护卫刚想上前,马度立刻喝止住。
陈瑛很机灵已经把中书省值守的兵丁叫来了,外面一堆官员探头探脑,有胡惟庸的死党进到屋里想要怒斥马度这个不敬上官的无耻外戚,可问清楚情况立刻闭了嘴。
马度立刻吩咐兵丁,“中书省乃是国之重地,往来的都是重要文书,怎么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进来,把这两个闲杂人给本侯乱棍打出去!”
“他们不识字……啊!”胡惟庸还要再说话,马度立刻补了一脚。
一个身穿红袍的官员喝道:“江宁侯,你太过分了!即使胡相一时不慎说错话,也当由皇上责罚,还轮不到你来折辱。”
“哦,你又是哪里来的小官。”
“本官乃是左都御史陈宁!”
“本侯当是哪个,原来是陈烙铁呀,苏州人可都晓得你的大名。不好好在都察院当值,跑中书省来做什么!”
陈宁原本是元朝官吏,后来投靠老朱,在扫平张士诚后做过苏州的地方官,征税之时常使烙铁祸害苏州百姓,故而被人成为陈烙铁,马度也是听大舅哥说的。
他当自己还是蒙元官吏,老朱自然不喜欢祸害百姓的官,没少训斥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攀上了胡惟庸一路高升到都察院之首,看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胡惟庸的党羽多半都不是什么好鸟。
“哼,苏州人只念张士诚昔日小恩小惠,却不念皇上圣恩,给他们用烙铁都是轻的。侯爷倒是心念苏州,一妻一妾都是苏州人,听说您在苏州时与张士诚相处甚欢,得了张士诚不少的赏赐,这般为苏州人说话,莫非不是还念着张士诚的好处……”
果然都察院之首,扣帽子的本事都是一流的,这样的帽子要是扣在头上,以老朱的疑心想洗都洗不清。
马度甩手一个巴掌将他抽翻在地,冷声道:“本侯昔年为皇上大业潜伏平江,刀头舔血朝不保夕,岂容你肆意污蔑!”
谁知那陈宁好大的脾气,怒吼道:“你竟敢打我!老夫与你拼了!”
他说着就骨碌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以头作槌朝着马度的肚子顶了过来。
一看就是没打过架的,马度稍一抬腿就把他踹翻在地,他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嘴里扔在骂道:“无耻外戚,老夫一定会上表弹劾你,你必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