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栓的眼神中却带出了一丝迟疑,道:“可是,月牙姓谢是事实啊,而且也不能叫她断绝和家里人的往来吧?”
钟母冷笑一声,她哪里看不出孙子现在这态度,想是还在为月牙抱不平,觉得委屈她了呢!
“怎么,你还想再认一个岳家不成?我提醒你一声,她家这一支已经被除族了,以后和你姑父不再是一家,你呢,也别想着你谢表妹还叫她一声姐,有这么一个做妾的表小姐,钟谢两家都丢不起这个人。这次你们的事儿闹的沸沸扬扬的,还连累到你姑姑家的名声,你可别再折腾,把你姑姑对你的情分都折腾光。”
“是,孙儿知道了。”钟子栓脸上一红,听出祖母话中的警告之意,慌忙应下了。
钟母又谆谆告诫了一番:“总之呢,既然为妾,就要守妾的本分,现在她有孕在身,礼数上缺失一点,也可以原谅,但该做的事儿还是得做,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别拿大。这些话,我告诉了你,你回头好好和月姨娘说说。”
一个孙子的妾,总不能叫做祖母的来□□。
钟母说着又看向儿媳孙氏:“你做主母的,也要约束好房里人。”
孙氏低头应了。
钟母看她的样子,又叫钟子栓:“这次的事儿,你媳妇也受了不少委屈,虽说男子有个三妻四妾也不算什么,但不管如何,尊重嫡妻是最基本的,你这次的荒唐事儿,第一便对不起你妻子,还不快去陪个不是?”
钟子栓忙上前赔礼:“是子栓荒唐鲁莽,还望贤妻原谅则个。”
孙氏忙避让:“不敢当,我也有不当的地方。”
说着,那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孙氏哪有不委屈的?在娘家的时候,亲娘早逝,继母不说恶毒,但又怎么不可能不偏心自己生的,到了出嫁的年纪,草草地给自己许了这么一门婚,嫁过来后,本来想,钟家门第高,太婆婆、婆婆都很和善,丈夫身子弱,却不是外界传的那样,随时等死,自己又很快生下了一子。
这日子,已经十分不错了,虽然与丈夫之间没多少感情,但有孩子在,过一辈子,也不算什么。
看着大嫂世子夫人,和三弟妹,都有妾或通房,自己还想着,丈夫身体弱,也有个好处,至少女人也少了,而且婆婆也会顾惜丈夫的身体,不会明示暗示叫她给丈夫纳妾。
可她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遇到这样的糟心事儿。
庆幸的是,祖母她们并没有因谢月牙过去的身份而待她另眼相看,还是站在她这一边。可是这又如何呢?
自己家人过来为自己撑腰,说叫宁国府把那贱人打死,活着灌一碗药发卖。她虽然感动家人的维护,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自己肯定要多这么一个妾了,因为丈夫的心,已经全在那贱人身上了。
祖母和她还有她家人谈,先是道了歉,说是没有管教好自家子弟,随后就提出来两条解决方法,第一个,就是灌了药,然后逐走谢月牙,对不肖子孙钟子栓实行家法,但这样的结果,却有可能钟子栓一命呜呼,就算活下来,和孙氏也没法提什么感情了,到时候,孙氏大概是要么守寡后再嫁,要么和离后再嫁。
钟母非常心平气和地和她们说这样的话,孙氏知道,她不是威胁自己,而是实话实说。
有那一瞬,她曾想过选择这个。
钟子栓,管他去死。
她相信自己守寡后,还可以离开钟府再嫁,这在钟府也不是先例。之前就有过年青媳妇守了寡后再嫁的,还是钟家帮忙介绍的,像嫁自家女儿那般嫁出去的。那个媳妇后来子孙满堂,日子过得十分不错。而自己的婆婆李氏,当初守寡,钟母也曾劝她改嫁,只是她自己死活不肯。当然,自己可能不会被当做女儿那样嫁人,但至少,有了另一种生活的机会,不用再这儿熬日子了。
然而,她的爹和继母都劝她选了第二条路:接受谢月牙为妾,钟家会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妾来看待。
她最后屈服了。
她没有办法,如果选了第一个,自己的婆婆肯定会把自己当做仇人,而祖母再大度,总也会有心结,爹娘呢,也会觉得自己不懂事,自己以后的日子又怎么过呢,自己的孩子还要留在钟家的呀。
就这样吧,谁让她命苦呢。
钟母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好孩子,快别哭了,一切都有祖母做主呢,栓哥儿再犯浑,祖母一定不再饶他。”
李氏也含泪道:“媳妇,委屈你了。”
孙氏想,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旁边王氏十分庆幸这事儿没摊在自己身上。自己的那两个“儿子”可一个都不是自己亲生的,那处理起来才更是轻不得重不得,怎么样都会落埋怨。
这事儿若是他们两个中的其中一个犯的,自己肯定要被老太太骂死了,哪像二弟妹,哭一哭,事儿都老太太处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