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俏的棉花更是早早卖断了货。
简宁瞅见柜台里摆了几卷毛线,这可是稀贵物,扭头问一直跟在后边亦步亦趋的三姐:“三姐,你会织毛衣不?”
三姐身上穿的袄子摸起来就和昨天晚上盖的棉被一样一样的,结成块邦邦硬的,根本不保暖,外层衣料子补丁摞补丁,粗得扎手。
“会。”简明玉点头:“四妹想买毛线?”以前她给四妹和爹织过几件涤纶毛衣。
简宁点头。
“那咱买。”简明玉也点头:“我会好几种式样呢,到时我在领口用红线给你钩几朵花,可漂亮了。”
简宁没作声,先让她误会好了。
售货员听了姐妹两的谈话,飞快瞥简宁一眼:“腈纶还是羊绒的。”
就两种,腈纶便宜一些,羊绒死贵。
“羊绒,要两斤。”要买就买质量好的,毛衣织出来能穿好几年,隔年拆了毛衣,把旧毛线用开水烫一烫,晾干晒两天太阳,重新织一遍,暖和度与新毛线几乎无差。
这下就不止一个售货员打量简宁了,三个售货员都深深地看着简宁。
羊绒属于昂贵奢侈品。
做主的那个女孩衣着面貌还行,另一个简直宛如六几年大饥荒逃难的灾民,衣衫褴褛一脸穷苦相。
简宁任她们打量,只道:“毛线我要高粗的。”高粗线是编织防寒衣物的最佳毛线。
从许家拿回来的票花了个一干二净。
幸好这两年宽松了一些,取缔了一些票,有些票囊括了几种物品。前几年,买盒火柴都要专用的火柴票。
要不然她那点票根本买不了羊绒。
所有物件置办好,简宁找售货员买了一大包不要票的残次品和碎布头,拿回去纳鞋垫子。
听见简宁要买碎布头售货员立马热情了许多,收集起来的碎布头卖掉她们几个售货员可以私下平分,算是一点外快钱。
简宁大把大把往外撒钞票,简明玉全程眉毛都没动一下,这些个好物件自然是四妹用,反正她挣钱就是给四妹花的啊。
结算的工钱简明玉连手都没过一趟,全塞给了简宁。
简宁想着自己武力值高些,就帮忙收着了,但这钱不是她的。
一下子霍霍掉十一二块,都是三姐的钱,简宁挺不好意思的。
出了供销社,她说:“三姐,将才花的钱算我借的,等有钱了还你。”
闻言,简明玉面色惊骇一变:“啥借不借的,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姐挣的钱都是你的。四妹,是不是姐哪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简宁一时语塞,杨贵英把三姐培育成了无私付出奉献型,短时间内难以扭转。
“姐,你挣的钱属于你,不属于任何人,你拥有绝对的自由支配权。所以,你要为自己多打算。”
简明玉点点头:“我是在为自己打算啊,钱给你,你好好把家支撑起来,以后你就是我的依靠。”娘说的。
嫁人四妹自会帮她准备嫁妆,钱搁她手里没用啊。
谁家的钱不是握在一家之主手里,简明玉压根不作他想。
简宁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她敢保证,如果跟三姐灌点什么靠人不如靠己之类的鸡汤,她三姐恐怕要当场哭给她看,绝对胡思乱想脑补一通,以为自己嫌弃她了。
三姐心眼实认死理。
兼且,简明玉的人生观和自我价值观已根深蒂固,要怎么搞,简宁挠头,算了,我多护着点吧,慢慢来。
“走,我们去屠宰社逛逛。”简宁不谈还钱的事了。
简明玉阴转晴,热情响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