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发威了,黄会计和几个干部劝他消消气,当务之急是妥善安排村民们上山。
火气上头,刚才说的都是气话,王安庆哪可能当真甩手不管,他绷着不苟言笑的样子说道:“按照报名先后顺序分批依次上山,间隔时间改为半小时。”
队长大发神威,没人再吱声。
半小时轮一批,至多两三个小时怎么也轮到自家了。
简宁预测山洪三天必爆,只是目测,并无精准把握。
谁知道爆的比预想的快。
庆幸听了她话,连夜转移了粮种,王安庆淌水回家:“老婆子,东西收拾妥没?”
“好了。”堂屋走出来两个人,吴秀华胸前搂着一个娃,双手从下面紧紧托着襁褓,那是他家宝贝孙孙,大儿子媳妇肩背竹篓,手挎布包。
小儿子当兵去了,大儿子在镇上工作,当家的要在村里主持工作,得最后一批才上山,就剩下二岁的小孙孙和大儿媳,吴秀华心里不安极了。
“一会宁丫头过来喊,你们跟紧她。”王安庆捏着小孙孙的手叮咛道:“不要怕,慢慢走,那丫头比我大哥那一家子可靠,啥事你听她安排。我一早跟她打过招呼,她会照应你们的。”
“晓得咧。”吴秀华面露担忧:“老头子啊,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我担心大娃。”
“别搁这儿杞人忧天了,你儿子不傻。”王安庆阖了阖眼:“公社背后就有座小山坡,涨水了他不知道往山坡上跑啊。咱村地势最低,等水势漫到镇上,下游的闸口肯定开了。”
他安慰着自家婆娘,也在安慰着自己。
“行了,事一大堆,我忙去了。”
“你吃点东西吧,我留了一碗粥。”
“不吃了。”王安庆摆摆手。
另一头,简家全体出发,家里最小的两个娃搁木盆里,在水上飘着走。
因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大包东西,左右手不空,腾不出手抱娃。
老太太见这样也舍不得,见那样也舍不得,简宁在旁边劝半天,说他们家在斜坡上,有一半的概率不会被人淹。
老太太眼睛一瞪:“你也说只一半概率,那证明还有一半的概率会被淹啊!”
不行,能带的通通带走。
踩水走路的空挡不忘唠叨简宁:“你个败家精,就背点干粮,几套换洗衣服,裹床草席子,瞅你那甩手劲,是去春游踏青啊?”
简宁背上驮着重重的行囊,用脚推着木盆走,不睬她。
已经说了无数遍,衣服被褥打包挂在房梁上,老太太还是找的到理由碎碎念,越解释越来劲。
早知道就不减轻行李,规划半天,帮老太太规划的,有老太太在甭想轻装上阵,什么破铜烂铁都想搂走。
本来她背上光零零的,轻松得很,干粮简振军背着,换洗衣服和草席子在三姐那,结果老太太看她清闲,栽给她一个二三十斤的布包,不晓得里面装了些啥,走起路来叮铃铛啷响。
“范老师,快过来跟我们一道走。”
“春苗,走啦。”
“吴婶,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