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说得很是。【】”彩墨一面笑道,一面又接了一个热鸡蛋在手替炎无忧继续热敷下巴尖儿上的淤青。
接连敷了两三个鸡蛋后,炎无忧觉的下巴尖儿上的疼痛松了许多,而彩墨也说她那下巴上的淤青淡了些,炎无忧便叫住了手,说等晚上临睡前再敷一敷。
彩宣过来收碟子和敷过的鸡蛋便说:“姑娘,你那下巴上用些香宝斋的面脂涂一涂,再用些庆成郡主送你的宫中御用的玉仙粉擦一擦罢。”
炎无忧直起身来坐在罗汉床上问:“为何?”
“等一下静真师父要进来瞧你,让她瞧见了定是要啰嗦一大篇了。”彩墨在一旁接话道。
炎无忧笑笑点头道:“难为你们想得周全,这静真师父是个老好人,但只有一点不好,就是话多。平日没什么事,也要啰啰嗦嗦的说上一两个时辰,让她瞧见这个了又不知带出多少话来。”
彩墨便去妆台上拿了一个小玉瓶,一个小玉盒来,搬了张绣墩坐在炎无忧旁边,将那小玉瓶和小玉盒都打开,拔下头上银簪,先是用银簪挑了些面脂在掌心,慢慢用手指揉开,再将那面脂均匀涂抹在炎无忧下巴尖儿上。
毕竟是名闻天下的香宝斋的面脂,涂上后很快便沁入肌肤之中,再拍上些宫中御用的玉仙粉,涂了面脂的肌肤很是吃粉,眨眼之间那下巴尖儿上的淤青便几不可见了。
将那两个玉瓶玉盒盖好,又将银簪重新插回头上,彩墨拍了拍手左右仔细看看轻松笑道:“这下好了,静真师父再好的眼神儿也瞧不出来了。”
正说笑间,外头小丫头子进来传话道:“普渡庵的静真师父带着两个小姑子进来了。”
彩墨向着炎无忧偷偷吐一吐舌头,忙收拾起那两个玉瓶玉盒,低声道:“真是说曹操,这曹操就到,来得那样快……”
炎无忧站起来对那小丫头子说:“我知道了,你出去罢。”
等小丫头子一出去,炎无忧便整了整衣衫,又拢了拢乌发,带着丫头彩墨和彩宣慢慢往外走。走到外头门首,彩墨打起帘子,主仆三人便站到了正厅门前。正好那时静真带着自己两个小徒儿素清,素然在外头几个小丫头的陪同下上了正厅前的那几级台阶。
炎无忧见了忙上前两步伸出手去满面笑容看着敬真道:“不知是哪里的好风送师父来此?”
敬真上得台阶,又往前走了两步抓住了炎无忧伸向自己的手,上下打量炎无忧一遍,抽出手来双掌合十,虔诚念了句佛号“南无阿弥陀佛”方笑道:“佛祖保佑,大姐儿终是遇难成祥,大好了,贫尼心中十分欢喜。”
炎无忧微微一笑,再次去伸手扶住静真道:“师父还请进去吃茶说话。”
“好,好……”静真笑道,任由炎无忧扶着自己往正厅中行去。身后彩墨和彩宣便陪着那两个小姑子素然和素清。门边的丫头打起帘子,众人进到厅中。炎无忧便请静真去主位上坐,谁知那老尼死活不肯说:“哪有到这知州府里,让嫡出的大小姐坐客位的道理,贫尼一个方外之人,不拘什么小杌子坐上一坐便成了。”
炎无忧见静真不坐,自己也不坐,于是便将那主位空出,自己陪她在客位上坐了,嘴中道:“这么着倒和师父挨着近些,好说话儿。”
转脸吩咐彩书去泡茶来,一面继续和静真说话:“师父那里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去瞧你了,前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好……”
静真手中挽着串檀香木念珠摇头道:“大姐儿说什么话,你前些日子病得那样,我来这府中一次见了太太,见她愁得茶饭都吃不下,一说起你的病直抹泪儿。贫尼也不能进来瞧你的病,怕你在病中倒扰了你养病,回去后贫尼带着庵中弟子给你念了三天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祈求药师佛为你消灾延寿。如今看起来,药师佛定是显灵了,大姐儿看起来又和以前一般模样了……”
炎无忧嘴角噙笑淡然听着,一旁的丫头彩宣却有些听不下去了,心道,这老尼这般说倒像是姑娘此番大好,是她们普渡庵里的姑子念了那什么药师菩萨的经文。若不是那张天师批命,找着慕姑娘进了门儿,这静真师太就算是带着她庵里的姑子念一百天经也不管用。
静真还在絮叨,彩书手中托着一个红漆小茶盘进来,上头有青花折枝莲八宝纹的两盅茶。
炎无忧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师父请吃茶,这是龙虎银针,是月初家父去纯阳观拜见圣瀚天师张真人时,他老人家回了一盒子龙虎山的茶做礼,说这茶可是只供给宫中陛下和皇后娘娘喝的,一年也采不了几斤,回来后家父分了二两给我,今日师父来可是头一次拿出来吃。师父快尝一尝这味儿怎么样?”
静真见她说得这样郑重,由不得不信,便端起那茶盅来,揭开盖子,只觉一股清甜的异香扑鼻而来,浅浅抿了一口,只觉这茶又香又纯,便赞道:“果然是好茶,今日来瞧大姐儿不想竟有这口福,阿弥陀佛,真真是托了你的福了。”
炎无忧淡道:“不值什么,师父客气了。”自己端起那盅茶,只是吸气闻了闻,便放下了。今日被茶烫着一回,让她有些忌讳这热茶了,再好也想凉了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