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珏淡淡抬头,视线从江太后与沈沉瑜的方向一扫而过,目无波澜地望着慕容瑾:“皇兄可否听说过,父皇在世,臣弟及冠那一日,父皇私下曾欲为臣弟赐婚一事?”
慕容瑾抿唇,此时他也想刨根究底,先帝到底为慕容珏赐了哪一家闺秀,可触碰到慕容珏淡然的神色,却也不回有或没有。
慕容珏并不在意,无论第三人是否听闻过,有些事它真实地存在过:“臣弟当时便回了父皇,臣弟不愿奉旨成婚。”
“为何?”当皇权受到变相的挑衅,慕容瑾隐生怒意。
“皇兄今日神色正与父皇当日一模一样。”慕容珏感概。
慕容瑾拧眉,江太后胸前的佛珠静止不动。
沈沉瑜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慕容珏,也很想知道他是如何令先帝收回成命的。
“臣弟与父皇言明,臣弟此生只求一心悦之人,得一伴老之心,无关地位,无关生死,唯求相爱、相惜、相知。”慕容珏嘴角噙笑,态度虔诚,眼神明亮:“江海枯竭,不改此愿。”
“荒谬!”慕容瑾嗤之以鼻。
沈沉瑜顿时肃冷地看向他,什么叫荒谬!
慕容瑾顾不得她投来的目光,也早已将那名被拒婚的女子抛在了脑后。
先帝有多看重慕容珏举朝皆知,若不是宁王争辉,怕早已立他为了太子!说什么求一心悦之人?一国储君的婚事岂是儿戏!先帝又怎么可能会容许!
除非从来没有想过让他继承大统。
只是——可能吗?
被销毁的遗诏上清清楚楚所写的可是“慕容珏”三个字!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江太后心头一瞬间升起了一股难以磨灭的悲凉。曾经的他为了沈白氏不惜将她与一众侧妃从东宫逐出,是否当时也存了这份荒谬的心思?
慕容珏知道自己的想法在任何人听后都会觉得可笑,可自从十一岁那年,连他自己也始料未及的,这般的想法便已根深蒂固。
“诚然如太后所言,夫妻之道在于扶持,可若仅因如此,便要臣弟抛却已心娶妃纳妾,纵使日后举案齐眉、相伴到老,终臣弟一生,也不免意难平。”
“倘若你一辈子也找不到所谓的相爱、相惜、相知之人呢?!”慕容瑾已有发怒之势。
“天下之大,众生芸芸。臣弟相信,总有一日,臣弟会遇见那个人,不早不晚,臣弟看向她的时候,恰好她也会看向臣弟。”
沈沉瑜凝神,目光却不经意地与慕容珏撞到了一起,怔了一下,又迅速分开。
慕容珏掀袍跪地:“还望皇兄宽恕臣弟不愿将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