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如此大礼,在下愧不敢当。”
色目嘉老人摇手止住了宇流明后面的话语,口中说道:
“户长大人,您当得起,您是穆图村的恩人!”
说到这里,色目嘉突然转过身,对着自己的儿子色目南山怒道:
“你看看,你是怎么对待宇流明户长的,人家又是怎么对待穆图村的?你不觉得惭愧吗?”
色目南山紧咬着双唇,面色涨的通红,一言不发,双目死死的盯着宇流明。色目嘉族长继续说道:
“把自己的救命恩人丢下,一个人逃生,这不是我们彝族人所为,你不配当我色目嘉的儿子,你,给我跪下!”
色目南山紧咬双唇,一言不发的跪倒在地。宇流明见状,连忙拉着色目嘉族长的袖子好言相劝道:
“老族长,你不要生气,少族长他……”
这时,跪在地上的色目南山情绪突然有些失控,只见他怒吼着打断了宇流明下面的话:
“够了,宇流明,我色目南山不需要你的同情,永远不需要。”
说到这里,色目南山把目光转向色目嘉,继续道:
“父亲,今天是儿子做错了,但是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是部落的少族长!”
说完,色目南山丢下众人,站起身来,飞快的跑开了。眼见着色目南山拨开众人,独自一人在大雨中向着山边树林的深处,色目嘉老人望着色目南山的背影一脸的铁青、满眼的失望,良久方才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神情委顿了不少更是一脸的疲惫之色。
这时,宇流明适时来到色目嘉老人的身后,用安慰的口吻说道:
“老族长,少族长他可能是一时间有些想不开,可能……”
色目嘉老人摇手止住了宇流明的话语,神情渐渐归于平静,口中淡淡的说道:
“南山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他娘走得早,我对他多有宠溺,事事都顺着他,使他到现在为止没有受过什么像样的挫折,自然而然就养成了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性格。若是任由他继续如此偏激、狭隘下去,我想他今后恐怕很难承担起统领部族的责任,相反经此一事之后,也许反而能让他真正成熟起来。”
宇流明漠然不语。转而把目光投向犹自在树林边滚滚向前的泥石流,穆图村早已在洪水和碎石的冲刷下化为了废墟。看着这个情景,宇流明心中忽然一动,转而看向色目嘉族长,神情有些复杂。对于宇流明等人来说,躲过了这次山洪,拍拍屁股走人便是。但是对于穆图村的村民来说却不是这样,他们世代居住的家园已经被毁了,现在他们面临的问题是:这么一大群人吃什么?住哪里?
宇流明能够想到这个问题,色目嘉老人自然也能够想到,但是此时从色目嘉老人的神情中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担忧,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尽管色目嘉老族长表面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是宇流明同样能够猜到,色目嘉族长此时心中恐怕已经焦虑到了极点。但是身为部族族长的他,此刻尤其不能有丝毫的外在焦虑表现,一旦被自己的族人看出端倪,只怕恐慌的情绪立时就会蔓延开来。这就是身为上位者所必须要独自承受的压力和痛苦。
看着色目嘉老人略有些苍老的背影,宇流明心中不禁暗自叹息,这个老人的身上背负了一个部落的命运,他的身心早已经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奉献给了他的部族。或许自己可以帮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