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流明点点头,笑而不语。周亚夫闻言,轻轻一叹,随即便郑重的说道:
“好,老夫也豁出去一回,大人请放心,明日便把招收农户的告示贴出去。”
次日,当龙马乡招收农户耕种公田的告示贴出后,立刻引起了乡民的关注。特别是对佃户的待遇极为优厚,每年佃户只需缴足定额的粮税,再上缴一部分粮食给乡里便可,而且上缴乡里的粮食实行二十税一,其余粮食都留作自用,这一条让很多人都开始动心,不过也有人在怀疑条件如此优厚,到底是不是真的。当有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到馆驿登记之后,周老夫子立即便为该人划定土地,明确每年需交税额,然后发给乡里的凭证。这一下,顿时刺激了其他的农户,纷纷跑到自家雇主处要求要退租,表示要去租种公田。乡里的乡绅也都坐不住了,眼看着前一阵子被宇流明收刮走了土地,现在手里的佃户也开始要被对方捎带着拉走,这不是要砸他们的饭碗吗?面对这样的情况,一众乡绅又纠合在一起,去找杨柏,希望杨柏能够为他们出头。不过这一次,杨家却是闭门谢客,不肯出这个头。乡绅们没有办法,有的说‘杨柏怕了宇流明,这次不敢出头了’,有的说‘杨家家大业大,走几个佃户人家不在乎’,最后只得齐齐到馆驿来找宇流明请愿。
宇流明来到馆驿大厅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满为患,几十名大大小小的乡绅挤在屋里,眼见宇流明出来,顿时七嘴八舌的说道:
“大人,请给我等留一条活路啊。”
“大人,救救我等吧!”
“大人……”
宇流明眉头微皱,抬手止住众人的话语,然后淡淡的说道:
“诸位,有话慢慢说,一个个来。”
大厅内安静片刻,终于有一名乡绅鼓起勇气站出来说道:
“大人,现在我们各家的佃户都在吵着退租,要去租种公家的土地,如此下去,人都走了,我们的土地谁来耕种?”
宇流明闻言淡淡一笑,随即说道:
“这就只能怪诸位自己经营不善了,脚长在农户自己身上,要去哪里都是农户自己决定,难道说本官还能强行把人家农户给拴在你们的地里面吗?”
那名乡绅顿时语塞,大厅之内也都一时无言。宇流明见状,缓缓的走到自己办公的书案前坐下,对着众人说道:
“我想说,诸位,本官新上任不久,你们就屡次三番到馆驿来与我为难,我宇流明难道就这么不受诸位待见?”
众乡绅闻言都默然无语,不过却有不少人心里在想,你宇流明哪里是不受待见这么简单,在场的人哪个不想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人家当官都是和士绅打成一片,你倒好,偏偏要费力不讨好的帮着那些‘泥腿子’。
这时,只听宇流明又道:
“怎么不说话了?嗯,今日怎么没有见到杨柏杨公?你们看看,杨公在龙马乡德高望重,就是有其不凡之处,你看你们多次来与本里正为难,杨公可曾掺和过你们这些事,你们啊,怎么不多跟杨公学学?”
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一阵腹诽,那姓杨的别说掺和了,好多事就是他一手主导的,不过现在的场合却不宜说这个。这时,只见另一名乡绅似乎想好了说辞,从人丛中站了出来对宇流明说道:
“里正大人,这次的事情杨公德高望重不屑与我等这般死缠烂打,但是另一方面,依草民所见,也是因为杨公家大业大,走了几个佃户没有什么太大影响的缘故。我们却是不同,若是佃户走上五六户,那么我们基本上手里也就没有劳力可用了啊!”
宇流明闻言心中暗笑,等得就是你这句话。但是表面上,他依旧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皱着眉头,假意思忖了半晌,方才说道:
“嗯,此事倒是本里正有些考虑不周了。但是公家的土地必须要人来耕种,此事不容置疑,不过倒不是没有变通之法……”
说到这里,宇流明意味深长的一笑,淡淡的说道:
“前些日子等过记的也就不说了,自今日开始,公家土地的耕种优先雇佣杨公家的佃户,待杨公家没有其他多余佃户愿意租种公家土地之后,本官再视情形,按照各家佃户数量比例分配名额,这样公家的地有人种,大家也不至于吃太大的亏,诸位看这个法子如何呀?”
此言一出,众多乡绅们纷纷交头接耳,不住议论,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士绅们算是勉强同意了宇流明的法子,纷纷告辞离去。这些人当中也有人不无恶意的想,先让宇流明和杨柏两人狗咬狗,你杨柏不是想置身事外吗?这次看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