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备好酒菜之后,褚姓老者和宇流明、周老夫子便即入席,宇流明首先说道:
“龙马乡条件有限,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还望老人家不要见怪。”
说话间,宇流明端起酒杯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褚姓老者‘哈哈’一笑,举起酒杯一仰头,将杯中酒水饮尽。酒席之上,众人又开始攀谈起来。
适才在田间,宇流明发现这褚姓老者对建宁地区风物人文非常熟悉,但每每提到建宁地区未来的发展却又屡屡叹气,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敢问老者,就在下看来,建宁虽然地处蛮荒,但是物产丰富,若是悉心经营,虽然比不上巴蜀‘天府之国’,但是其前景还是颇为看好,但是在下却发现老者似乎并不以为然,还请老先生赐教。”
褚老叹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气刺激的褚老连连咳嗽,待稍微平复之后,只听他说道:
“老弟说的不错,建宁虽然地处帝国西南边陲,但是物产丰富,人杰地灵,北接‘天府之国’巴蜀,实在是一个值得经营的好地方。但是,做事需要讲求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如今帝国屡屡北伐用兵,全国钱粮一应往北方输送,再加上近年来帝国北方战事不顺,水氏部族日渐做大,已成帝国之大患,帝国北方的军费一涨再涨。建宁本就是一偏塞之地,每年能够缴齐朝廷摊派的税款便已不错,哪里还有钱粮来谋自身发展,所以这其一我们就失了‘天时’。”
说到这里,褚老顿了顿,拿起桌上的酒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上了满满一杯,又是仰头一饮而尽,一阵激烈的咳嗽直把褚老的脸庞涨的通红。宇流明想要过去拍拍褚老的后背,褚老摇手示意‘无妨’,片刻之后,只听褚老继续说道:
“这其二,建宁虽然北接巴蜀,但是南有南蛮,西有吐蕃,这两国虽然表面上臣服于我天朝,但却是狼子野心,早有吞并我朝西南边陲之意,除去阻断通商意外,两国近年来更是屡次到我建宁境内四处劫掠,袭扰地方,所以这地利上我们建宁郡又失了一筹!”
一连两处点评都切中要害,使得宇流明禁不住问道:
“那其三呢?”
那褚姓老者说到这里,脸色竟然灰暗了许多,只见他思忖半晌,似在斟酌言辞,片刻之后方才说道:
“其三嘛,如今这建宁境内盗匪四起,匪首林震祸害四境,境内彝、苗、壮、瑶等各个部族不服王化,时有与官府对抗之行,更有蜀中某些世家门阀把持商路,压榨百姓,搞得我建宁百姓苦不堪言,更可恨的是一些地方官吏食的是朝廷俸禄,却不思报效国家,只会媚骨于权贵,为虎作伥,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吃的是百姓的血肉,毁的是我圣斯罗帝国的基业!”
说到这里,褚老一时间情难自已,将手中的酒杯猛掷到地上,只听一声脆响之后,霎时间,屋外脚步耸动,只见褚老随身的七八名下人竟然个个手持兵刃冲了进来,一时间如狼似虎,让人胆寒。宇流明和周老夫子都被这情景吓了一跳,慌不迭的站起身来。
此时褚老已经平静下来,颇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向着下人摇了摇手,示意无事,从新又坐回酒桌前。那几名下人收了兵刃,退了出去。细心的宇流明却发现适才这几人用的都是朝廷配发的制式朴刀,从身形步法上来看,颇有几分军旅之气,再看脚上穿的是黑色的官靴,又称‘厚底皂’。心中这么一分析,再联系适才和老者的谈话,发现好多施政方法,褚老都是信手拈来,仿佛亲身经历实施过一般,顿时宇流明心中下了定论,看来这位老者一定是官府中人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