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绿汁江畔流的血已经够多了,实在不宜再造杀孽。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人放过此人吧!”
宇流明闻言一愣尚未来得及答话,一旁的沙玛族长亦说道:
“听闻此人乃是边军中人,郡守大人切不可因为一时之气而与边军沈师长离心啊!”
宇流明看着三位族长脸色一沉,说道:
“这番话可是左维告诉几位族长的?”
三位族长眼见宇流明显然是对左维动了真怒连连摆手否认,均说是他们三人自己合计的想法。宇流明面无表情的看着三位族长,心中却在暗暗抱怨三位老爷子心性太过淳朴,并没有看透自己想要借机除掉汪广浩的本意。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宇流明也不好有什么暗示,若是强行否决三位族长的共同提议,怕是又会让兹莫、曲比、沙玛三族心生间隙。
两难之下,宇流明终于叹了口气,说道:
“也罢,既然有三位族长求情,我便饶此人一条狗命!”
此时,被绑在木柱之上的汪广浩浑身早已经是鲜血淋漓,但他却在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不住的打量着宇流明,仿佛在说:宇流明啊宇流明,想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非得在这绿汁江边演这样一出戏,现在弄巧成拙了吧?
这个时候宇流明似乎也注意到了汪广浩的眼神,他的脸上此时又恢复了原先那标志性的微笑,只见他缓步来到汪广浩的身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你现在一定很庆幸,觉得自己这样都能逃出升天,运气实在是太好;你也一定认为我宇流明太蠢,这样都肯放过你。我告诉你……其实你的死活我根本就毫不在意……”
汪广浩闻言,瞳孔先是陡然放大随后开始剧烈的收缩,望向宇流明的目光中满是怨毒和忿恨。宇流明的话语就像是鞭子一般抽打着他的内心,这一刻他终于明白,现在的自己跟宇流明相比早已经不是同一个量级的对手,自己在对方的眼中只不过是随时可以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般的角色。望着宇流明脸上淡淡的微笑,汪广浩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到了轻视、蔑视、无视……一种深深的屈辱感瞬间涌起充斥着他的内心,这种感觉甚至比杀了他还要令人难受!
宇流明不再去看绑在木柱之上的汪广浩,他在三位族长的簇拥之下缓缓的从岸边返回。此时,左维快步的迎了上来,脸上毫不掩饰的闪过一丝愧色。三位族长替汪广浩求情确实是他暗中在背后推动的,从他的立场来看自己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妥。左维认为,无论汪广浩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责,但他毕竟是边军将领必须要交由沈江明来处理!
当左维来到宇流明面前时,面对宇流明深沉而灼灼的目光,好几次欲言又止。宇流明波澜不惊看着左维,最终他淡淡的说道:
“放过一个心如蛇蝎的人,就必须要准备好为此付出代价,付出代价的也许是你……也许是我们所有人……”
说到这里,宇流明没有再去理睬左维,而是大步向前走去,向着会泽县所在的方向……
……
兹莫、曲比、沙玛三族自元江州成功迁往会泽县一带的消息在整个南疆不胫而走。这个事件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尤其是原先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的各部土司通过这次的事情明白了,宇流明这位新任建宁郡守和他的历届前任相比有着很大的不同,最为明显的便是他有着打破传统势力格局锐意革新的坚强决心。而兹莫、曲比、沙玛三族的迁徙也直接证明了,宇流明具备动摇土司们统治基础的手段和能力。
此外,由于有安于顺、思南等人的事例在前,又说明了宇流明并不是一味的和各部土司为敌,只有像陈开基这样触碰到其底线的才会遭致其毫不留情的打压和报复。在面对强势统治者的时候,各方势力往往只有被逼到毫无退路的时候才会奋起一搏,而宇流明这种区别对待的模式无疑起到了极大的分化瓦解的效果。
南疆各部土司都开始活动起来,纷纷主动通过各种渠道想要和宇流明建立联系,争取能够保持友好、和睦的关系。而思南和安于顺两人做为土司当中最先与宇流明建立联系的代表,自然而然成为了南疆众多土司争相拉拢的对象,一时之间二人可谓是炙手可热。
宇流明回到会泽县之后并没有立即返回郡治永昌,一方面是因为要留在会泽县继续主持兹莫、曲比、沙玛三族的安置工作,此外还由于会泽县的地理位置位于建宁郡中部偏北,较之永昌更为便于接见南疆各郡的土司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