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挺着个大肚子上山?”
“可以坐车啊。”
“行了行了,别闹,让你吃,让你吃还不行吗?磨墨!”
“这就来!”
阿奴“嘻嘻”一笑,立刻开始磨墨,一边磨一边偷着乐。
无奈地摇了摇头,张德正准备写信,突然一拍脑袋:“我真是猪脑子,我写信用什么毛笔啊!怀孕了果然降智啊!”
“阿郎你还能怀孕?”
“磨墨”
“哦。”
老张拿了炭笔,换了张桌子开始给龙五郎写信。
“五郎见信如当面。老夫在武汉已经得知你的情况,既得意外之喜,正可一鼓作气并吞分化。老夫旧年在长安,也见过‘摩沙人’入贡,多是仰慕天朝之辈,可以当作‘熟蕃’处理。同彼等交易,除朝廷明令禁止如盐铁之物,皆可承诺。倘若有‘生蕃’交往,则在‘摩沙人’处设置市场,只是,若要交易,却要以金银铜定准,凡‘以物易物’,只认金银铜及毛皮、子女……”
西南的情况是复杂的,但再复杂,在庞大的资本面前,这些“一盘散沙”的部族,都是不堪一击的。
张德用的方法很简单,不过是诸葛亮镇压南蛮之后的“招抚”“怀柔”政策。
纯粹的怀柔是没有意义的,只有一通大棒过后,怀柔才能见到成效。尤其是,当向土族勒索丁口、粮食、皮革、贵金属的时候,因为斗争失利的阴影,只要拿捏好尺度,基本上就是“细水长流”一般的买卖。
尽管诸葛亮平蛮之后,南蛮各部依然时有发生叛乱,但规模相较后汉,简直是微不足道。
这也是为什么武侯能够一心考虑北方的原因,主要是基本达成了“纲纪粗定,夷汉粗安”的战略目的。
眼下可以说是一个很微妙的时期,是诸葛亮之后整个西南地区最为“分裂”的阶段,种族仇杀十分频繁,部族吞并时有发生。
但正因为频繁,“物极必反”的作用是会发挥的,固然西南各部未必理解这个概念,但是人心“苦乱久矣”,于是要“人心思定”。
安定、和平是动荡战争之后的“集体期望”,这种期望下,一定会出现一个解决“动荡”局面的人或者组织。
也就是说,西南地区是希望“统一”的。
假如没有冉氏发现铜矿,武汉官商集团也不会盯着这里,如果没有盯着这里,也不会发现这里的社会结构已经到了“鼎革”的地步。
那末,不管是感性还是理性出发,整个武汉官商集团,都不会希望“统一”西南的人是别人。
“……州、戎州此二州也产铜矿,为师建议,你以‘铜山’为饵,引诱‘生蕃’南进,不拘是子女、青壮、木石、皮草,都可收购。一旦北地诸部南进或是西进,则北地铜山即可开矿,凡有铜山处则聚集人口,以‘铜市’为‘人市’。一旦诸部丁口尽数依附矿山,则大功可得……”
关于是什么样的大功,张德并没有直接说,而是跟龙五郎提了一嘴是长孙无忌出手。
整个武汉方面对“回报”时间是相当饥渴的,因为要以防中央反应过来,万一自己大力经营,结果中央回过味来,岂能让地方净赚?不说全部收归朝廷,仅仅是针对铜市征税,肯定就是实物税,可铜市的实物税等于就是开元通宝,这赚头可想而知。
西南北地的部族只要愿意南下西进,那么事情就会加速,大量的“留守”人口会情不自禁地被“束缚”在矿场上。
因“铜市”而兴起的定点“市镇”,就会迅速形成,而不是跟“夜郎县”一样,去追逐游耕而导致“居无定所”。
“市镇”形成之后,天然就成了“据点”,西南地区本就是地里割裂的,在“人心思定”的大环境之下,等于说“统一”西南的角色,从“养蛊”出“蛊王”换成了武汉外来户。
心理期望和现实利益,都会加速这个进程,最后的局面,自然是和整个唐朝的富裕城市分布一样,随着产业的多点开花而跟着多点开花。
只是规模很小,产业同样也很小,仅仅是局限在贵金属上。
张德给龙五郎打的一个预防针,就是要预见到将来西南地区的部族兼并会更加频繁,规模也会更加庞大,以现在他在“么些人”的力量,能够做到引导北地诸部南下火并“滇池”和“洱海”两大地区的势力,就算是大成功。
因为按照进度,二三年内,武汉方面要是做不到让黔中各部纷纷请求“内附”,然后“土团”“民团”一起组团打通冉氏掌握的“茶马道”,真是白瞎了积累的那么多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