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高孝基,他言语杜如晦必成栋梁,数十年风流,杜克明这一去,乃成千古名相啊。”
“阿郎这是怎么了?”
“老夫若有所感,不成么?”
李渊没好气地扭过头,瞪了一眼宇文昭仪。
“你都八十多了,若有所感个甚么!”
也算是“老夫老妻”吧,当然宇文昭仪也不算多老,姑且算是“老夫少妻”,兴许是“老夫少妾”,总之,宇文昭仪难得反呛了一句。
一时有些发愣的李渊回魂了一般,这才神在在地来了一句:“也是,老夫都八十有二,怎么算也是长寿帝王,还计较个甚么。”
李唐这份家业,眼下看来,比刘汉也不差多少。
“‘夔牛’在山东,可有来信?”
“他一个闲王,在山东除了写信,还能做甚么?说是去洛阳跟人学画,也没见学着甚么。如今又去学甚么写真,着实不像个亲王。”
“夔牛”是鲁王的小名,人送十九郎,早先为燕王时年纪小,但也白捡了不少便宜。亲王府不少官吏沾了燕王府的光,在幽州沧州捞了不少好处。闲王里头,十九郎属于有钱的那种。
“这光景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他老子的吗?”
“你这是怎么了?”
宇文昭仪这才觉得李渊有些怪异,将手中的针线放下,“阿郎,莫要因杜克明而伤神,你又不再年轻。”
握住了李渊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多年“夫妻”,再没有感情基础,这么多年下来,儿子女儿都有,亲情总归是有的。
更何况,宇文氏除了依靠他李渊,也真是没什么靠山。
“老夫只是觉得……老夫也快要去了。”
李渊目光平静,看着天空,微微抬手,却再无当年指点江山的霸气,只是一个颐养天年的寻常老者:“老夫有时候总在想,八十有二……怎会是老夫该享的福寿呢?似老夫这般,岂能七老八十?”
“莫要胡诌!”
“想来,杜克明……也是有过这种念头的吧。他本就是个体虚身弱的,当年杜淹之事,伤透了他的心。二郎功业,又有他出谋划策,都说房乔善谋,可这史上,奇思巧谋之辈多如牛毛。似他这般断事如断刀之辈,才是少之又少啊。”
说到这里,李渊就像是自问自答一般,“心神劳累,能活一甲子,当真不容易。”
“这是天妒的才能!”
李渊提高了音量,“天妒之才,怎可长寿?!”
“阿郎在胡说个甚么!”
听到李渊这句话,宇文昭仪的脸色都变了,这哪里是在说杜如晦?
“老夫宣泄一下抑郁,不行吗?”
“行、行……还是去泳池宣泄一番算了。”
言罢,宇文昭仪连忙叫来宫婢,吩咐了一番,顿时有年轻的妃嫔赶过来伺候李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