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坊老宅,武士一脸的忧愁,前几日他这里门庭若市,连滚去捞偏门的两个儿子,如今也混的有头有脸。对外言必称“贤妹夫”如何如何……旧年当街卖妹的故事,居然也成了美谈。
武士每每听到两个混账儿子的言论,恨不得当初把他们两个射到墙上。
只可惜,武氏还得有人继承爵位家业,这光景,纵使再丢人,还能丢到哪里去。他老武不还是住着某条江南土狗的房子么?说是说旧年定远郡公的老宅,可这也就是骗骗别人。
大约是贞观皇帝彻底放心了他们这帮耗尽用场的武德老臣,如今武士睡觉也是踏实的很,偶尔还能去禁苑跟前老板李渊一起游个蛙泳。
老家伙的身板居然还很不错。
这一日,武士又去了禁苑,李渊邀着他喝了点葡萄酒,也聊起了最近的巨大变化。
“信明,你家女子,是在武汉的?”
“嗯。”
武士点点头,今年也七十多了,看上去比李渊还要老一些。太上皇保养的不错,至少牙口比武士强多了。武士嘴里已经掉了好几颗牙,说话动作大一点,看上去就更加的显老。
“歪打正着啊。”
“哪里是歪打正着哦。”
无奈地摇摇头,武士拿起酒瓶,给李渊的水晶杯倒了些许猩红色的葡萄酒,李渊点头感谢,然后伸手拿起酒杯,托在手中。
“这一回,算是被那江南子给算计了。二郎心中,大概是不舒服的。”李渊面色如常,浅饮一口,回味了一番酒味,“老夫也不甚痛快,此獠当真狡诈阴险。”
“陛下哪里像不痛快的。”
武士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笑了。李渊有一个好,从起家到上位再到下台,集权的效果一向不咋样,心思也不在集权上,一身本事,留给世人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玩弄平衡玩脱。
效仿杨坚的失败者。
“老夫无有二郎那般功业,便也看得淡一些。”
二人一个躺着说话,一个倚着扶手凑过来倾听,一张小小的圆桌,上面摆着吃喝,相当的惬意。
“陛下是指甚么?”
“基业。”
李渊就这么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一手托着酒杯,一手随意地搭在肚子上,眼睛瞄着天悠然道:“这开万世的基业,大概是不会有的。老夫说的,便是这个……只是被那江南子打醒,着实有些……”
有点感慨,却也不知道感慨什么。作为老皇帝,李渊对“创业”是很有激情的,但要说“守成”,他对开万世基业并没有太大的雄心壮志。不是说不想,而是玩弄权术的高手,大多都有这样的清醒认识。
理性是压倒感性的。
“陛下想不想听听老臣之言?”
“哎呀,客气个甚么,陛下个屁,老臣个屁啊。老夫是皇帝还是你是巩固栋梁?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李渊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老兄弟,然后正打算把葡萄酒一口干掉,不远处却有个女子咳嗽了一声。
“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