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西南地区,龙日天能够接触到的基站,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这不仅仅是玻璃、冶金、数学、设计等等技术上的问题,它还有材料和加工工艺,它还有生产和管理上的管理学,它还有维护和保养以及运行,它还有一整套流程所需要的“高级知识分子”。
这不是绣花,更不是吃个加了小葱的“冷淘”,它不会立竿见影,更不会凭空出现。
期间更是要面对“高级知识分子”的流动,甚至是内部的竞争以及淘汰。
除此之外,还要面对人性上复杂,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蟊贼,只是为了偷一个灯源或者一个镜面,可能就会引发一次重大损失。
或许远方战场上的消息晚了一天,长安城的粮价可能就会暴涨或者暴跌斗米几十文甚至上百文。
于是需要驻军,于是需要战斗力强的驻军,于是需要战斗力强还不会贪图这些“昂贵”物资的驻军。
当张德把信号机正式光明正大抛到人前的时候,进奏院的院士们彻底疯了。
弘文阁虽然没有疯,却也点燃了内心的狂热,饶是跑去洛阳舔舐伤口的李皇帝,此时此刻,也觉得自己的疆土,最少也是打到西天的尽头……
可惜,激情再怎么热烈,总有冷却的时候。
尤其是核算成本,人力财力物力,每一年每一月的维护保养费用,就让弘文阁大学士马周的心肝一阵阵地抽搐。
但马周即便心肝再疼,咬牙也要把“科学院”的架构搭起来。
分科而学之,不管是“九鼎”还是“信号机”还是“千里眼”,哪怕是加工玳瑁眼镜给自己用上,这都需要分科而学之。
这不是之乎者也,也不是子曰诗云,也不是营造法式的脑洞。它是刻板而机械的,它是真理,学或不学,教或不教,就在那里。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科学院”的题词,是马周给题的,知道这件事后,皇帝亲自又给盖了个章。不知道是出于恩宠还是出于自勉,也许是两者都有,总之,“科学院”不管如何心塞,马周不会心塞在当下,他还要在未来继续心塞。
造船业、冶金业、铸造业、机械设计业……翻开朝廷每年留存的“选人”,根本就没有多少合用的人。
朝廷有的,只是体面的身份还有官帽子,而某个地方,那里很多人都没有体面的身份以及官帽子,他们只有钱票子,但却带了一个可以在“科学院”上班的脑子。
这是比“九鼎”更加让李皇帝苦恼的地方,马周知道如此,马周知道老板自己也知道,但不管知道多少,捏着鼻子,继续“饮鸩止渴”。
和那些心塞的事情相比,唯有“西征”,能稍稍地让人好受。
“安将军居然打下了萨摩建!”
“虽说早就打过萨摩建,但这一回,想来是要占着不让了吧?”
“肯定不让,敦煌宫已经来了捷报,奏请赐名!”
“旧年疏勒改名碛西,这萨摩建,会是个甚么名?”
“这如何知晓?陛下自有定夺!”
几日后大朝会,皇帝更迭“萨摩建”之名,改名“安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