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掩嘴浅饮的长孙无忌突然一口冷酒喷在了衣袖上,好在他仪态端正,喝酒的时候一只手遮掩在前,又不像张德那样穿个对襟衬衫就拉倒,宽大丝绸还是带着袖子的。
略微失态,倒也没人察觉到老令公的动静。
因为已经一片哗然,被张德扔出来的劲爆消息给震到了。
“二!”
老张继续说话,原本哗然的宴会厅,顿时又安静下来,一众人等都是竖起耳朵,哪怕那些个托了关系溜进来的帮闲,也是眼睛一亮。
这样劲爆的消息,跑得快一点,当天去润州、扬州就能卖个好价钱。
多了不敢说,赚一只螃蟹王的价钱,肯定是有的。
“辽州、徐州的朋友在扶桑大打出手,没得小家子气。想必你们两家,也只是听说过潞国公的威名,却不知道潞国公的手段。”
听到张德提起侯君集,不少人眼睛又是一亮。
“出门在外,没有刀枪不入的本领,又何必单打独斗呢?”
老张面带微笑,“潞国公何等英杰,那第一块‘河中金’,可不是吃独食吃出来的,那是关洛乡党通力合作,才有了这事业。公私两不分,何乐而不为?”
真相是什么,大部分人其实不感兴趣。但“河中金”的事情,宴会厅中但凡有点门路的,都是知道一些。
侯君集的的确确有一条路子,是从“河中”搞来黄金,而且数量还不少。至于他们哪里知道,侯君集当初为了这些金子,已经到了举债度日的地步,更要命的是,为了稳住这份千难万险的事业,敦煌宫上下被一通打点,西军内外一通犒劳。
除此之外,事成之后,还不得不让出一部分利益给长孙皇后,以及现在在主座上不动声色的长孙无忌。
至于其他诸如李淳风、玄奘等等僧道巨头,也是一个没少。
更重要的是,对外宣传是“河中金”,实际却是“波斯金”,名字就差了不知道多少。
为了掩人耳目,侯君集和敦煌宫的一干巨头,加上关洛的老朋友,在信度河“屯田”建设,不是没有原因的。
真要是“河中金”,侯君集怕不是坚决要干死西突厥,追杀到天涯海角方能停手。
如今朝廷为了压榨北天竺民力,跑去修劳什子长城,其中也是有“波斯金”利益巨头们的推波助澜。
至于程处弼脱离西军,按照正常套路,应该是进京上番带兵,以拱卫京城为己任。
结果却还是在阳关以西当兵,全然没有不怕他“尾大不掉”的意思,光靠皇帝老子的欣赏,光靠贞观朝“冠军侯”的名头,那是做梦。
大佬们在运作事情的时候,都是不动声色,根本不可能和现在“扶桑地”打的狗脑子都出来一样。
辽州老铁和徐州老乡干得活,太糙了一些。
不过情有可原,两家都没有巨头,顶天就是地方老世族,哪怕扶风窦氏,随着李渊的衰老,太穆皇后的那点荣光,不可能继续照耀在眼下正处于变革期的贞观朝。
“诸君都是朝廷栋梁,国之干城,视忠君爱国为己任,自当通力合作,情同手足嘛。”
老张说罢,坐直了身子,拿起酒杯,“来,老夫敬诸君一杯!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