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所以不管荆襄豪门怎么想,峡州这种不尴不尬的地界,是尤为希望张德统筹管理湖北,那么峡州本地的物流成本,就会进一步降低。不管官僚和土豪们的本意如何,桑农是在蛋糕做大的过程中,享受到了便利、好处。
而归州情况和峡州类似,早年煤矿还没什么用,但随着武汉的几个钢铁厂以及燃料大户越来越庞大,市民阶层对燃煤的需求也是每日剧增,两州储量不算太丰富,但开采相对便利的煤矿,也就有了存在价值。
尤其是水运成本极低,一支十条沙船的船队哪怕翻船一半,也还是有得赚,利润相当可观。
可如果自用消耗,那煤矿和路边的石头没有区别。
荆襄豪门,出于自己优势存在的考量,对武汉是抗拒的。
但对归州、峡州这些地方“丝”来说,武汉这个高富帅带他们玩就行,白富美什么的,反正他们连想都不敢去想。
只是现在的问题,就是荆襄这个白富美挡在了前面,以往“丝”没办法,爱得深沉所以跪舔。
现如今却是大不一样,摆明了高富帅要带大家一起爽,勇气自然就有了那么一丢丢,就算不敢正面反抗,迂回狂抱高富帅的大腿,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丝”并非是真的矮矬丑,哪怕只是卖煤、生丝、木材、陶土,他们也能翻身。
只今年为止,江夏新开陶瓷厂就有十七八家,大小不论,但技术都是没差。而巧得很,峡州、归州都是品质不差的紫砂陶土,高档器皿在两京诸州的销路根本不愁。尤其是贵族们在对外掠夺贵金属的过程中,手中掌握了大量的现金。
挥霍,正是贞观朝第二十五个年头的主流。
局部地区通货紧缩,局部地区通货膨胀,荒诞却又现实。
峡州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做紫砂陶土深加工,可请一个武汉陶瓷大工的成本极高。一个三五千人口的地方土豪,是很难承受得起这种前期投资的。
退一步讲,就算咬咬牙承担得起,从投资开发到打开销售渠道,仅仅时间成本,最少都要一年半。
而最完美的条件全部达成之后,最终还是要走水路,可问题又绕回原点,如果走水路,就要被荆州世家、豪强强行勒索。
选择走陆路,那成本更加夸张,除了要被荆襄豪族勒索之外,还要承担更高的商品折损率,甚至一趟货没有到京城,就已经全部毁坏。
这种情况,就不得不低头,把自己生产出来的优质商品,转交给荆襄豪族的白手套,让他们赚取最大的利润。
实际上的状况又是什么呢?荆襄豪族往往把从上游、高山地区的优质商品拿来,转手就卖给武汉。
他们连贩运到京城的意愿都没有,更不要说出口贸易,那都是懒得搭理的事情。
讲白了,荆襄豪族和占山为王的山大王并没有区别,就是个高等级的二道贩子。
只不过他们的名声更好听,社会地位更加高一点。
类似归州、峡州的地方州县,只是这一两家吗?自然不是。
所以当张公谨上台之后,地方精英都是相当的雀跃,而且大胆推测,接下来就是江汉观察使上位,整个湖北就会被彻底地统筹在一起。
至于武汉跟各地豪族的斗法,除了极少数的顽固老世族,绝大多数嘴上不敢喊,但内心是支持武汉的。
原因很简单,屁股决定脑袋。
武汉对各地各个阶层的推动,是肉眼可见,是亲身感受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是地方土鳖对于老世族的畏惧,又是千几百年以来的正常心态,在没有真正决出胜负之前,他们是绝对不敢公开支持武汉,哪怕内心狂喜,内心呼吼,甚至恨不得在梦中摇旗呐喊。
只是为了表示对武汉的默认支持,去年今年两年,武汉的秋季运动会,都有湖北各地州县的队伍前来参加。
比如远安县这个小县城,就有参加摔跤的选手,是远安县所在镇将的亲兵。
这些人本身是游离在地方体制之外的,他们的见识、见闻,在武汉看到的一切,传达回“老家”之后,可信度更高。对有意“进步”,想要“发展”的地方精英来说,这就是说服同僚、属下甚至是乡党的最好方式。
于是和去年相比,今年秋季运动会中,很明显湖北各地州县前来观摩的官吏,都开始逐渐向江汉观察使府表达了意愿,甚至有个别相当“激进”的官吏,在府内开办的交流会上,居然十分郑重地作了公开表态。
毫无疑问,随着张德正式入京,湖北诸地的地方土鳖,也逐渐不愿意做沉默的大多数,明知道要面临荆襄豪族的威压,但此时此刻,只有亮明态度,选择站队,才是唯一出路。
不管从理性还是感性出发,对这些个地方精英而言,武汉的胜出是必须的,更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