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个亲卫用手比划着,“两根绳子,我们躲芭蕉树里,拉直了当绊马索。那老货摔倒之后,两个小婢忙不迭去扶他,被我们几个毛孩子一拥而上,用石头砸翻过去。”
“然后呢?”
“然后那老货就被我们砸死了。”
“七八岁?”
“对。”
“……”
此事当时在江阴轰动一时,成了悬案,二十多年都没有结果。江阴西乡的地头蛇,就这么死在家里。
而当时九岁的张德,就带着一帮小狗钻狗洞离开了西乡,连夜回到东乡。
神不知鬼不觉,第二年张德就跟着何坦之去了长安城,那更是半点痕迹都查不到了。
在熊孩子眼里,是张德要给他们报仇。
只可惜已经三十多岁的家生子亲卫并不知道,老张当时不过是为了让东乡的张家太平一点罢了。
西乡地头蛇死了之后,很快就内斗打出了狗脑子,因为过寿的时候嗝屁,这事透着一股子诡异。几个儿子都纷纷怀疑猜忌起来,当然哪怕明知道没必要怀疑猜忌,也要假装怀疑猜忌……不然这不显得自己有可能杀父?
后续几年,江阴西乡就没有任何一家可以威胁到东乡的张氏。再后来,张公谨这个定远郡公位子挪了挪,朝中有人的张氏,也就更加不需要接住竞争对手的内乱,而是横推横扫,不讲道理地扩张。
只是事情回想起来,就觉得神奇,毕竟,十岁不到的毛孩子,一个个萌萌哒,看上去就人畜无害,谁能想得到呢?
要不是当事人说出来,怕不是烂在肚子里就是烂在肚子里。
只是说出来之后,说者无心,觉得坦荡无所谓。听得人就觉得惊悚非常,只觉得这是一窝的妖怪,满堂的精灵……都是什么人呐!
不过说完之后,言之凿凿张德不会放过幕后黑手,几个护卫们也是想着,早晚有他们忙活的时候。
“宗长,我看这任氏也无甚实力,怎敢行险?”
“刺客们说的话,有真有假。就算刺客自己以为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吗?找上他们的人,未必就真是江陵任氏的。”
“也对。”
见幕僚点点头的模样,老张又笑道:“但也不能就这样去推论,万一任氏出了英才,想要搅浑这楚地的水呢?他便料定我们会对萧氏、王氏、梁氏、蔡氏、张氏等等巨头豪门出手,那做掉这些大户之后,我们还能直接把荆襄消化干净?总有汤汤水水流出来,剩下一些给老老实实的坐地户,本地人。是也不是?”
“这……”
一脸惊愕的幕僚脑子打了个结,这种算计他经历的并不少,但每次当事人跟他们都无关罢了。
身在其中,再去思量各种矛盾,就觉得被算计的感觉,着实糟糕的很。
“所以我不喜欢跟这些人精斗智斗勇,何必呢?任你神机妙算各种奇谋,管老子鸟事,老子兵多将广人多势众,砸钱砸人砸炮,谁跟你玩个鸟的排兵布阵。”
“受教。”
幕僚叹了口气,抱拳拱手,连连点头。
一旦进入了国朝的体制之中,跟着别人的节奏走,别人玩法术势玩了多少年?玩政争斗心眼那是千几百年的经验积累。
他们张氏有什么?一群土鳖,三代之前致富还靠走私靠“借粮”呢。
至于老张,他非法穿越之前,就是典型的眼光不行跟错人,属于体制内斗争的失败产物。难不成穿越之后,他的体制内斗争技能就点满,一下子就横推贞观朝几百号英杰?
房谋杜断尉迟长孙,换个朝代还是副国级干部啊,他斗个鸟的斗。
“这时候,老夫就想起一首诗,很是贴切。”
“洗耳恭听。”
车厢内几个幕僚都是精神一震,自家老大很少吟诗,但一般拿出来的诗文,档次都相当的高。
老张看着窗外很是安逸的景色,笑呵呵地张口吟道:“大炮开兮轰他娘,威加海内兮回家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