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私盐五十斤沙,价钱拉高到官盐的价钱不说,还有价无市……
而这种时候,官方为了赈灾,往往都是优先考虑粮食物资,总的食盐市场,拉高再多也没有多少钱。
但对东南豪族这些炒家来说,一个县几千贯,十个县就是几万贯。东南雨季到来之后,万一碰上内涝、山洪,规模一般都不会太小。航运受损的话,可能波及的就是数州之地,那就是几十个县、军寨、市镇。
除了这些地方,山中还有獠寨,还有山越遗民,这些大大小小的寨子、村落,加起来也有几十万人口。
时机要是把握的好,这几十万人口带来的利润,也有几万贯。
因为山民大多都是用山货、干货、皮子、木材、人口来交易,实物交易对小商贩来说比较头疼,但对东南豪门而言,这就是比现金还要好的好东西。
举凡大族居住的地方,往往都是有轻微的通货膨胀……
所以说,老张说炒高香料价格,倒也不是随口一说。而是海上贸易线中,天竺这一条贸易路线,不管是丝路还是海路,香料、调味料都是重头高利润。
而且国朝大城市的高端消费,早就下放到了“寒门”或者说市民阶层,这个总的市场规模,相当的庞大。
东南豪族并非没有挑战过武汉,只是炒作物价,拼的就是实力。东南豪门联合起来,总的资本不如武汉,这才不敢造次。
反过来讲,如果武汉先行放手某个物资,那么东南豪族,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价钱拉高。
炒家运作某一种物资,时限往往很长。哪怕是在局部地区炒盐价,那也是六个月左右的雨季、灾后恢复期。
至于说灰糖、白糖,那一般都是一年以上的运作时间。
倘若是天竺香料、染料、调味料,把往来航运时间算上,那最少也是一年半。
而市场疯狂,根本不需要一年半,十天半个月就会出现苗头,一个月左右就会全部发疯,两个月以后中低层都开始跟着凑热闹,半年左右,人人都在做一夜暴富的梦。
当年登莱、淮扬都有过几次炒家云集,只不过都被华润号镇压了下去。所以大部分时候,东南豪族的前期运作费用,主要在针对“忠义社”的公关上。
最近的一次,自然是“扶桑地”的粮食价格,输出的是粮食,收获的是贵金属。
“香料?”
“不错。”
面对程处弼的疑惑,张德点点头,“放出点风声,就说天竺地出现大灾,又或者海上船队遇上海啸,总之……香料短期内没有。”
老张两手一摊:“香料没有,染料也没有,调味料也没有。”
“恐慌”会蔓延,但贵族们的生活节奏却不会“恐慌”。只要卡住大城市中市民阶层的消费水平,前期就能撸一把很丰富的羊毛,这个诱惑,东南豪族不可能不心动。
至于之后怎么热闹,怎么掀起下海西行的狂潮,那都是后话。
而且不仅仅是东南豪族,西北老世族同样如此,他们常年盘踞在丝路的起点。在丝路断绝的时候,日子很不好过,好不容易熬出了头,自然是要把几代人的“损失”,变本加厉地搂回来。
以前有程处弼这条恶狗在“昆仑海”附近抢劫,还有敦煌宫这个官方流氓,现在程处弼抬抬手,松一松……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
“当年有多少人奔赴登莱,前往东海;现在就会有多少人前往天竺,进入南海,进入苍龙道!”
程处弼连连点头,“只要来了‘天竺地’,是走是留,那就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只要有念想,留住人不成问题。”
张德又对李奉诫道,“东南豪族那边吹风,我亲自约谈他们。至于民间那些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就看奉诫你的表演。”
“哈哈。”
李奉诫听得有趣,笑出了声,“我这便成了个拐子,只是不亲自拐人,靠一张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