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站于他近旁下侧处,还是那身祥云纹白玉色广袖衫,腰扣黑布绸带,白袜素履,一脸笑眯眯地注视着前方,恭敬而庄肃。
下方左右两侧分别有三排座位,寒、鸾、珞、殷四族的男子坐于第一排,其他小族男子与四大族女眷皆坐于第二排,第三排则是小氏族的女眷,每个女眷面前皆立有一面篱花绣纹绿纱屏风,用来与外男隔绝开。
阿稻注意到四大族之间的排位也有讲究,寒族的排位紧邻着襄族之下,珞族次之,珞族之下为鸾族,殷族则位于末尾处。
离襄玉的距离越近,氏族越是尊贵,按照这个排序,襄族一派里,除去襄族,便属寒族为最大。
阿稻知晓寒族大有来头,它在百族谱上是胤安里仅次于襄族之后的第二大氏族,氏族底蕴虽远不如已立世数千年的襄族,却较之于其他氏族,要深厚得多。
阿稻随着见隼走到襄玉跟前,朝襄玉伏地行礼。
座上的襄玉点了点头,阿稻与见隼起身,见隼引阿稻立于狸奴身旁侧后方位置,而他自己则退下,转眼便消失不见。
宴会即将开始,下首处的众人皆起身,走至中央,朝襄玉伏地跪拜,齐声恭敬道:“公子万安!”
“起来吧。”一如既往的清冷幽雅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行完正礼后,贵人们重回各自的座位。
小厮婢女鱼贯而入,端上美酒佳肴,侍奉贵人们用膳。
紧随其后的,是身着广袖宽袍,腰系黑缎的一长列乐师,他们携着乐器,坐于角落,鼓瑟吹笙。
丝竹之声起,席间觥筹交错,贵人们把酒言欢,现场气氛渐热。
几杯酒下肚,襄玉双眼略显迷离,他形容慵懒地独卧上首,一语不发,偶尔有贵人上前敬酒,他也仅是举杯盏回应一二,之后便又陷入沉寂。
站立于侧的阿稻这时起了闲心,偷瞄四族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她学着狸奴的模样,挺直背脊,目视前方,努力作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派头,借着余光,从下首处四族贵人的脸上逐一划过。
在座的贵人,大部分的面孔她都从未见过。
襄氏一族中,除了襄玉,只来了一个身穿紫金袍的中年男人,但不是老族长襄黔。
寒氏一族之中,来了两男两女,阿稻猜想,那其中一扇屏风后的娇女,应当就是此前在慑鬼院择苗会上的生香美人寒棠梨,再看男客之中,今日她那脑袋不太灵光的胞弟似乎没来。
寒氏一族之下的珞氏一族,只来了珞子安,他的两位兄长都没来。
此刻的珞子安一如昨日那般,一脸敬仰憧憬之色、目不转睛地望着上首处的襄玉,神态像是在鉴赏一件价值连城的无暇玉器。
阿稻心里不由嘀咕着,这珞二公子定是为了公子而来。
只是可惜,襄玉从进来到现在一个眼神都未给过他,他倒也不在乎,依旧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