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退下。”荀广彦对慑鬼师们命令道。
荀广彦缓步走到三皇子面前,视线在三皇子宽大的布袖上飞快一扫,笑着揖手又道:“寻之初衷是邀三殿下前来赏花草,却不想府上临时出了这么些事,扫了三殿下的雅兴,是寻之失礼了。”
三皇子依旧好脾气地和煦一笑:“花草何时都能赏,广彦不必放在心上。”
“多谢三殿下体恤。”
荀广彦看向三皇子身侧的徐风扬,面上露出真诚的钦佩之色:“徐公子年纪轻轻,想不到剑术竟已有如此高的造诣,你一直跟于三殿下身侧,隐藏身手,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徐风扬脸上不见丝毫得意之色,只谦逊地揖手道:“荀小公子过誉了。”
明月正当时,原本一场赏花草的小宴,因为这场风波,失了些许雅意,便戛然而止了。
三皇子和荀广彦各自带着心事,告辞分开。
荀府大门外,一辆简朴却不落俗的红木马车安静地停着,车身的后半段几乎隐没于黑暗之中。
车前坐着一穿着黑色布袍的驾马车夫,看到这么快就走出门来的三皇子,先是一愣,随即连忙上前,将三皇子迎上马车内。
车夫扬鞭驱马,刚走几步,就听后方车内传来三皇子语调温和的命令声:“吴伯,去襄府。”
那车夫手上动作一顿,恭敬应道:“是。”随即便调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行去。
虽已入四月,夜风依旧泛着丝丝凉意,马车内却暖如春阳,还带着泥土花草的芬香。
陈设如车外一般简朴素雅,一张有些陈旧的红木矮几,上面凌乱地摆放着一堆根部还带着新鲜泥土的花草,和一把用来专门修剪花枝树叶的剪刀,几前一软榻上还铺有一张质地轻软舒适的墨色棉布。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三皇子的马车,与精致奢华的襄玉的马车,全然不同。
三皇子靠坐在软塌之上,一动也不动地闭目养神。
马车外传来徐风扬的询问声:“殿下可想修剪新的花枝,卑职可去寻些来给殿下?”
三皇子睁开眼睛,视线停在阿稻藏身的袖口处,温润一笑:“不用了。”
“前方有一处凹陷,殿下坐稳了。”马车夫吴伯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话音刚落,车身突然一震,两侧的短帏帘随之剧烈晃动,夜风趁机从帏帘处掀开的口子钻了进来,吹卷起三皇子的衣裳。
眼见阿稻藏身的衣袖也随之翻飞起来,一只十分秀气好看的手,及时地将衣袖压了下去。
那只手的食指上,虽长有一透明薄茧,却丝毫不影响这双手的美感。
马车继续前行,很快便在襄府正门前两尊石麒麟旁停下。
三皇子那只食指带着透明薄茧的手,依然压在他的一方衣袖处,这一路过来,他竟似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片刻都未曾改过。
马车外的徐风扬掀开帘子,将三皇子迎下。
三皇子微微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手,步出马车。
站定后,三皇子微抬高一只手臂,对着袖子里柔声说道:“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