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友所言甚是。”
尤大状道:“裴道友,你这是才来,对东海之滨的情况不了解,其实在很早以前,滨海城就是个穷乡僻壤,附近灵脉稀缺,规模远没有现在这般大,难得才能看到一两个筑基修士,狩猎极不容易,可后来万俟商会要和中原南诏做往来生意,便专门在临海设置了几个港口,滨海便是其中之一。”
可以说,滨海城就是靠着万俟商会慢慢发展起来的,哪怕没有新的灵脉被发掘开采出来,可往来贸易打通之后,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修士前往,在此落地生根,经年累月下来,便形成了如今东海之滨的繁华景象。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这里既然临海,那修士为了生存,自然就衍生出了猎妖这项职业。”
尤大状笑了笑说:“千百年来滨海的修士们猎杀的海兽数不胜数,可丧生在海兽口中的修士也有不少,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弱肉强食,咱们无法指摘谁对谁错,裴道友你说是不是?”
“不错。”骆青离并不反对这个观念。
自然规则便是如此,适者生存,优胜劣汰,既然走上修仙这条路,又有谁能够保证自己手里没有沾过鲜血。
“不过现在猎妖确实越来越难了。”尤大状长叹一声,“正如裴道友所说,滨海的修士越来越多,但妖兽数量却越来越少,就咱们去龙尾岛的途中,还会经过一个降珠岛,那里在百年之前还是一个猎妖圣地,但现在附近却几乎看不到海兽了。”
骆青离不由一愣,“降珠岛附近的海兽全被杀光了?”
“那倒不是。”尤大状摇摇头,“杀掉的海兽确实有不少,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那里的海兽们察觉到了危险,成群迁徙,离开了那片海域。”
海兽迁走了,猎妖的部队也只能跟着迁移,于是战线继续往外推进,到了现在的龙尾岛。
骆青离若有所思,孙姓女修接道:“龙尾岛附近鲜少会有高阶妖兽出现,又没有太多群居的海兽,于是就成了绝大多数筑基修士的第一选择,甚至还有些胆大的炼气修士也会去那里,但现在的龙尾岛,就像百年前的降珠岛,能够猎到的海兽数量逐年递减,恐怕过不了几年,我们就得换地方猎妖了。”
这样的事是不可避免的,大海何其宽广,但也伴随着无尽的危险,他们到底不是强大的高阶修士,合适他们猎妖的地方不多,当一个地方的资源都被开采得差不多了,人们就只能将目标转移。
未来兴许会有一天,近海再无海兽可猎,到时东海之滨的修士该如何生存,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了这些话,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骆青离也有些拿不准。
罹烬让她过来认领的妖兽就在降珠岛,他本是大荒之人,与东海之滨的妖兽至多便是有些渊源,可那是多少年的事了她可不清楚,如果是一百多年前的事,说不定现在那只妖都已经迁徙去了别的地方呢。
想到这里,骆青离又问道:“近海海域内,真的就没有五阶甚至以上的妖兽吗?”
尤大状失笑道:“说没有那就太绝对了,高阶妖兽肯定是有的,但却很少见,而且这种妖兽一般而言都是一方海域之主,有足够的食物,不太会来人修的地盘上抢食。”
孙姓女修也道:“而且高阶妖兽一旦出现了,像我们这种筑基期的修士,那就只有跑的份了,否则就成了它们口中之食了。”
骆青离弯了弯唇,那孙姓女修很是热情地问道:“对了裴道友,你也是准备去猎妖的吗?”
“算是吧。”骆青离解释道:“我这头回来,怎么也得在这附近多转转,一方面是欣赏大海风光,二来,也想领教下海生妖兽的特别之处,若是能猎到些稀奇古怪的海兽,带回去还可以给从未来过海边的朋友们长长见识。”
尤大状夫妇皆都笑起来,那孙姓女修还从储物袋中取了一些灵藻,“裴道友,这个叫海灵藻,某些海兽最喜欢以此为食,我们常常会用这个做诱饵吸引海兽,或许对你也会有用。”
骆青离道着谢接过,“不知这些海灵藻多少灵石?”
“不用。”孙姓女修摆摆手,“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几乎随处可见,且我觉得与裴道友挺有缘,这些便赠与道友了。”
“多谢两位道友。”
骆青离又和尤大状夫妇聊了些海边之事,这才回了自己原先的座位上。
现在想得再多也没用,反正等到了降珠岛,吹响七星海螺后,到底怎么样一切都会知晓。
航船是在第二日正午时抵达的降珠岛,水手在甲板上高声喊道:“降珠岛到了,有要下船的赶紧下,过时不候!”
整个船舱的修士几乎都没有怎么动,依旧该吃吃该喝喝,骆青离站在甲板上,看到不远处有一座林木茂盛的岛屿,海潮时不时拍打在海岸上,溅起一串白沫。
碧海蓝天白浪,海天一色,温柔浩瀚,这是在西部如何也见不到的美景。
船只放慢了速度,骆青离交还了售票玉牌,脚尖轻点轻身而起,踏着飞剑直奔岛上而去,整艘船也仅有她一人在降珠岛上下船。
三楼雅间恰恰有一粉裙女修推开了窗,正好看到那道纤细的碧衣身影踏浪而去,直奔最近的小岛,不由歪了歪脑袋奇道:“这降珠岛上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这人去那里干嘛啊?”
女修想不明白,摇摇头干脆也不想了,人家做什么事,和她没什么关系。
有人敲响了房门,女修打开就看到宁珅站在门前,拱手行了个道礼,“万俟道友。”
女修扬起红唇,一双翦水双瞳望去,侧身将他请了进来。
“宁公子有何事?”
宁珅颔首道:“万俟道友,再过一日便是第三中转地,届时我们会在那里下船,只是瞧眼下这天气,再过不久便会起风浪,海上飞行更加不易,在下特来招呼道友一声,可能需要等待两日。”
女修微微讶然地看了眼窗外,明明是晴空万里,一碧如洗,连一点风雨的迹象都没有……不过海上天气诡谲莫测,也许上一刻还是艳阳高照天,下一刻便已风霜雷电。
女修咯咯笑道:“宁公子果然是行家,连我这从小长在海岛上的人,也没有你这般的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