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宇涵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发自他最真实的内心,在大脑最混乱的时刻来临之前完成了他的证明。
男生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这个躺在地下一副狼狈模样的柯宇涵,咬起牙关,慢慢开口说道:“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啊?”
男生缓缓站起身,抬起头扭动着脖子,仰望着天花板,吐出一口气,拳头攥紧。毫无征兆地向后抬起右脚,身体前倾,用尽全身力气向柯宇涵的腹部踢去。
柯宇涵的大脑疯狂运转:“正中腹部受到重击,会产生淤血,疼痛,亦可能会造成肝脾包膜下破裂或细膜网膜内出血,肾脏,肝脾破裂,产生严重腹痛,重则肠道破裂,大出血,抢救不及时而导致人体生理性死亡。如若此时不予以反击,绝无站起来的可能。”
柯宇涵伸出护住头部的双手,紧攥住男生左腿脚腕,用力面朝自己的方向扯动,男生用尽全力踢出的右脚擦过柯宇涵向后缩的腹部边缘,因为惯性向上方踢去,顺势带动失去重心的身体倒向旁边的桌椅。
教室里传来女生的尖叫,场面乱作一团。
柯宇涵趁乱摇摇晃晃走出教室,一手捂住胀痛的头颅,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右侧边缘。
因为脑干了受到轻微撞击,间接损害了运动神经,柯宇涵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而向正前方走去,像喝醉了的酒徒摇摇摆摆地一步一步踏在已经落下些许雨滴的坚硬的大地上。
他感到吹到他脸上的风都是滚烫。
柯宇涵蹒跚着走出校门。
伸手向后摸去,裤子上全部都是红色墨水,想起来自己刚才不应该那么快就瘫坐在板凳上,谁规定恶作剧只能有一个呢,他苦笑。
街道上除了柯宇涵空无一人,狂风大作,风卷起树叶在空中盘旋,几片砸在他的身上,竟是生疼。
乌云和灰尘将天空染成暗红色,沉闷的空气挤压着柯宇涵的气管,呼吸困难,他拖着疲惫而毫无灵魂的身躯向家的方向踱去。
歇歇吧,有个声音传入脑海,可他知道只要停下,自己全身就会哆嗦成一团,再动弹不得。
转向巷口之时,柯宇涵听到了熟悉的嚎叫声。他多希望那是他脑子烧糊涂而产生的错觉,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走到了家门口。
一只酒瓶滚到他的脚下。
满脸通红散发着酒味的父亲挥舞着自己的皮带,抽向蜷缩在地背对着他的撒发披肩、衣衫褴褛的母亲,背后每一道鲜红色的血印都触目惊心,仿佛打在柯宇涵他自己的身上一样,火辣辣的伤口在身上发烫,母亲歇斯底里的哀嚎并未放缓皮带落在她身上的频率。三岁的小弟,在父亲的身后颤抖着拽扯着他的裤腿,张开嘴巴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嘴里喊着爸爸,眼泪流落脸颊哭出了长长的泪痕。
柯宇涵脑中最后一点理智被身体里觉醒的野兽本性吞噬殆尽,他快步向前,抄起脚下的酒瓶用尽全身力气砸向父亲的脑门。
鲜血缓缓流下,他的父亲直愣愣地摔倒在地。
柯宇涵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屋外的雨倾盆而下,报复性地砸向地面,狂风吹打着窗户,发出呼啸的风声,嘲笑着这个充满疯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