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将军!天气已经渐入寒冬,这是太守大人差小人送于将军的军袄……”那牢头和颜悦色的将牢门打开,看着那牢房内,老神自在品书的年轻男人,慌忙从身后牢吏手中接过一件大袄,跨前几步,笑道。
张辽放下手中的书简,却也是不咸不淡的看了那牢头一眼,点了点头。
牢头也不多话,便静静的将大袄在床榻上,赔笑道,“将军既然在品书,小人也便不打扰了,这便告退!”
等到几人都退下,正要重新关上狱门的时候,那牢头看了张辽一眼,蓦然又出声道,“将军……小人心中有话却不知当不当讲。”
察觉到张辽看了过来,那牢头深深吸了口气,接着道,“将军虽然前刻于我家卫侯为敌,但听闻那吕布竟是弃将军这些忠良不顾,为了逃命,便甚至连妻儿老小也一并丢弃,太守大人三番五次劝降,已是宽厚大量,却不知道将军为何依旧不理不睬?正如将军所知,放眼天下,任何一个战败被擒的武将,也决然不会受到如此待遇,我看将军也决然不是一个甘于默默无名之辈,以我河东如今声势,自是需要将军这般良将相助。”
说道此处,那牢头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我家卫侯求贤若渴,将军能受此礼遇,实则也是卫侯吩咐。不过……如今袁绍已死,河北之地已尽数归于我河东治下……卫侯已亲率大军南返,已近河内,小人却也是多嘴,提醒一下将军了……”
张辽终于心中一跳,看着头顶上的天窗,微微能够感受到那难得的月色,“卫宁终于要到了吗?呵……袁绍大败,黄河以北,全入河东之手……却不知道主公如今如何了?”
想起吕布,张辽还是多了一番苦涩。乱军中,左冲右突,张辽等人被擒住,本不该有什么怨言,但当初,吕布那独自勒马而走,甚至连留恋回头看他们这些旧部一眼也没有,毕竟是让人心凉了太多。
而自从被擒下,在这河内城中的囚牢,与其说是关押他们这些战俘,却不如说是软禁来得准确。不仅仅一切生活所需从未缺过,每日还有专人打扫牢房,吃喝皆有酒肉,卧榻皆有暖絮,甚至有所求如书简等物也一概送来,卫宁临时任命的河内太守,对他也没有半分趾高气扬,反而三番五次的劝降,给足了他面子。
张辽不知道卫宁为什么会这样看重他一个败军之将,整个河东大将还缺么?而说到底,自己终究只是一个跟随吕布常年流亡默默无名的小将而已,没有什么出色的战绩,也没有一场值得夸耀的胜利。虽然他自信,自信自己不会比河东那些风头正盛的大将们差,但也不得不承认,以声望来说,自己是万万当不得卫宁如此厚待。
无论如何,张辽纵然不愿意去这样想,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番壮志,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合适的舞台,希望得到一个真正有识人之名的君主所倚重,所尊重。卫宁并没有出面,但在远征中依然能够顾念及他们这些战败之将,已是十分的难得,张辽心底对卫宁也是充满了感激。
良禽择木而栖,追随吕布东奔西跑,连战连败,已经让张辽早已经厌恶,疲倦了,他不愿意在这样过着人人喊打的日子,他渴望真正的建功立业,扬名立万。而以他如今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卒身份,得到卫宁的厚待,已经足够让任何人感激涕零了。
事实上,唯一横在张辽心坎上的阻碍,却也是因为吕布,虽然此刻吕布势力已经冰消瓦解,就算投降卫宁,也并没有多少人有资格说三道四,不过一个忠义挡在跟前,始终让张辽迟迟不肯跨出那一步。